四、孝景七年(前150年),刘彻立太子,樊市人之子樊它广嗣侯。
五、孝景中六年(前145年),有仇家告发,说:“荒侯市人病不能为人,令其夫人与其弟乱而生他广,他广实非荒侯子,不当代后。”指控樊它广并非樊市人之子,不应该嗣侯。于是,樊它广被夺侯贬为庶人,国除。
司马迁生于前145年,则他与樊它广交朋友时,至少是公元前125以后的事了。
要注意了,司马迁写史,讲究秉笔直书,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樊它广要讨好和贿赂他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就算樊它广要讨好和贿赂司马迁,他已经是一个庶人的身份,又拿什么来讨好和贿赂司马迁?
再有,若说司马迁在鸿门宴事件中对樊哙有所粉饰,那他写樊哙早年做狗屠的下贱生活,写樊哙儿孙那些不光彩的丑事,又作何解释?
樊市人谥为荒侯,根据谥法:家不治,官不治;好乐怠政曰荒:淫于声乐,怠于政事曰荒。樊市人当了二十九年舞阳侯,最后被谥为荒侯,这种丑事照录不误,还不是秉笔直书?!
还有,樊市人到底没有生育能力?樊它广是不是樊市人的老婆与樊市人弟弟乱搞生出的杂种?司马迁不动声色、不予评价,但其依据官方处理结果进行陈述,已经表明了态度和立场。
《史记》记史文采飞扬、神气、韵味让人美不胜收,要说其中间或有一些文学的修饰、夹杂些主观色彩,那还是有的。但若说司马迁根据一己之爱憎,凭空虚构史事,那就是对一位伟大的史学家的诬蔑;若说司马迁收取了某人的好处,在着史时出现曲笔,则更是绝大的侮辱了。
可以举一例:司马迁有一个女婿,名叫杨敞,这个杨敞的祖上,叫杨喜,当年曾追踪项羽到乌江岸边,并在项羽死后,抢到了项羽的一条大腿,得刘邦封为赤泉侯。
司马迁写项羽临死前的故事绘声绘色,仿若亲临,应该是听女婿转述祖上亲历中来。
他是这样写的:“是时,赤泉侯为骑将,追项王,项王瞋目而叱之,赤泉侯人马俱惊,辟易数里。”
故事生动、紧张、激烈,霸王形象英雄盖世、视死如归,而司马迁却把女婿的祖上杨喜描画成了一个很不光彩的角色,这不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吗?
我相信,司马迁写《樊哙传》,肯定也听了樊它广对祖上英雄史的陈述,但绝不会不加分辨地全盘照搬。
正因如此,司马迁才会在《樊郦滕灌列传》中坦坦荡荡地说:“吾适丰沛,问其遗老,观故萧、曹、樊哙、滕公之家,及其素,异哉所闻!方其鼓刀屠狗卖缯之时,岂自知附骥之尾,垂名汉廷,德流子孙哉?余与他广通,为言高祖功臣之兴时若此云。”
这件事,反过来说,司马迁著史,在能力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都进行实地考察,大量采用口述史料,这正是其如此伟大的原因之一。
试问,后世史家有几个人能这样做过?#樊哙#刘邦#司马迁收藏
我们来看《史记卷九十五•樊郦滕灌列传》中樊哙的表现:
项羽在鸿门设宴,亚父范增一心要杀沛公,密嘱项庄以舞剑助酒兴为由,一剑砍下刘邦的脑袋。项羽的叔叔项伯受张良之托,拔剑出列与项庄对舞,剑剑均屏遮庇护着刘邦。营帐之外的樊哙听到里面剑器交格互击之声不绝于耳,知道事情危急到了极点,不由分说,持铁盾直闯入内。营帐卫士阻拦不及,被他撞得跌跌撞撞。樊哙突然出现在帐中。项羽耸然变色,问来者为谁。张良答:“沛公参乘樊哙。”项羽赞道:“壮士。”赏赐给樊哙一大盅烈酒和一只生猪肩。樊哙举酒盅一仰而尽,拔剑切生猪肉啖食,顷刻而尽。项羽颇有些意外,问:“能复饮乎?”樊哙大义凛然地答:“臣死且不辞,岂特卮酒乎!且沛公先入定咸阳,暴师霸上,以待大王。大王今日至,听小人之言,与沛公有隙,臣恐天下解,心疑大王也。”项羽听了,无地自容,默然不语。刘邦托称上厕所,从营帐后遁去。逃遁之时,刘邦留下来时车骑,独骑一马,由樊哙等四人步行跟从,抄小道归走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