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可以肯定的是周梦蝶看守墓地,是无奈的选择。从某些资料上看,周梦蝶看墓,是在他人生的壮年,也就是36岁到50岁之间。人生的落魄无过与此。他内心肯定曾经有梦想和愿望,但是现实中,他走到这一步。
不要和我说这种生活是他的愿意和选择。这是无可选择的选择。他和陶渊明不一样的,就在于陶渊明是归隐田园,是主动地达观,周梦蝶是被动的,命运到此。
“风尘和抑郁折磨写我的眉发
我猛扣着额角。想着
这是十月。所有美好的都已经美好过了
甚至夜夜来吊唁的蝶梦也冷了。”
这是写实,一个壮年的生命,没有出路的现实,或者之前还有点梦,但现在梦已经破了。心有不甘,但是又能如何?很多人在异地成了家,周梦蝶没有,性格的内向或者是一种原因,贫寒或者也是一种原因,更大的原因,他比许多人有感情的操守。他十六岁结婚,回不去的家乡有他的妻子孩子。他是为了养家糊口才出门,其结果被命运裹挟。这里是他生存的地方,不是他的家。
但却落魄到和墓地为伍。壮年的周梦蝶无法得知他内心真实的痛楚,但猛叩额角,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在荒凉的墓地中跪着哭,是绝望是难受,无人记录。但他的诗记录了不甘心。
为什么说十月这两字很重要?在传统中国,这是冬天的开始。所以才会有所有美好都已经过去的诗句。这是季节更是人心的冬天。
而所谓的蝴蝶梦,自然是他无尽的相思,对过往对未来的愿望和期望也冷了。比如攒点钱回故乡之类。虽然当时不现实,但很多人就是靠这种理想坚持着。而他呢,困苦的生活可能来不及有多的积蓄,在这人生的寒冬,梦境没有现实的落脚也枯冷了。
岁月偷走了他的一切。
“是的,至少你还有虚无留存
你说,至少你已经懂得什么是什么了
是的,没有一种笑是铁打的
甚至眼泪也不是……”
毕竟生命还存在。但也是孤独至境。与现实中,周梦蝶此时的确剩下的是孤独和虚无。
而且分明感到时间偷走了他的岁月,梦想。
但是生命的存在也是感受一种变化呀,至少没有永恒也是一种永恒,就像初冬,万物收藏,沉睡如死的大地与荒凉。
周梦蝶的汉语诗歌底蕴仍旧是古典的,你可以把握那汉语独特的铿锵节奏之美。
所谓和陶渊明诗歌的不同:
第一,时代汉语方式的不同,无需赘言。
第二,虽然同是对自己的挽歌,陶渊明是有家长山水托底,一种迟暮的旷达,而周梦蝶是被动的承受和适应,此时他是人生气旺的中年,哪怕寒苦。
第三,陶渊明是一种精神上的发散,故而苍凉孤独之中有恬淡,而周梦蝶却走向另一条深路,那是深邃体会了人生的孤独之境,并用苦涩和禅意做升华。
这首诗有一种冷邃中的骨气,是一种痛苦,一种痛苦的宣泄,但正是如此,反而获得逆境中很多人的共鸣。至少,至少没有一种笑是铁打的,但生命还是要带泪前行。
十月是个双面的月份,一方面是传统冬天的开始,另一方面,气候往往短暂如春。不管乐观还是悲观的人,十月都是一个令人沉静,思索人生最好的时段。
那是因为,总有什么留存,只要你生而为人。、
初衣胜雪为你解读诗词中的爱和美。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