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著名“吃货”袁枚是怎样谈“吃”?

2020-11-24 16:03:25 作者: 史上最著名“

这里说的是食材的重要性,选材要占一道美食的四成之功,以孔孟教授之道喻之,恰如其分!

枚举事例,犹如宋词的长短句,每两句一对仗,抑扬顿挫,颇有韵律之美,袁枚的语言功力可窥一斑。写“吃”的科普文,还这么有文艺调性,令人佩服。

一物有一物之味,不可混而同之。犹如圣人设教,因才乐育,不拘一律。所谓君子成人之美也。

今见俗厨,动以鸡、鸭、猪、鹅,一汤同滚,逐令千手雷同,味同嚼蜡。吾恐鸡、猪、鹅、鸭有灵,必到枉死城中告状矣。善治菜者,须多设锅、灶、盂、钵之类,使一物各献一性,一碗各成一味。嗜者舌本应接不暇,自觉心花顿开。

【简析】

“因材施教”,烹饪也是同理!

“君子成人之美”已有喜感,而“吾恐鸡、猪、鹅、鸭有灵,必到枉死城中告状矣”这一句更令人喷饭,袁大才子好生幽默,哈哈……

戒强让治具宴客,礼也。然一肴既上,理直凭客举箸,精肥整碎,各有所好,听从客便,方是道理,何必强让之?

常见主人以箸夹取,堆置客前,污盘没碗,令人生厌。须知客非无手无目之人,又非儿童、新妇,怕羞忍饿,何必以村妪小家子之见解待之?其慢客也至矣!近日倡家,尤多此种恶习,以箸取菜,硬入人口,有类强奸,殊为可恶。

【简析】

袁枚讲道理通俗易懂,语言生动,既有大家风范,又非常接地气。

用筷子给别人夹菜,实属恶习,“以箸取菜,硬入人口,有类强奸,殊为可恶”。别说不卫生,有的人对某种食物过敏,又不便说,所以任由主人把不宜进食的饭菜往自己碗里堆,还得当着主人面吃下去,难不难受?所以,无论什么都要有个度,吃喝如此,热情亦是如此!过犹不及,就是这个道理!

03

中国传统文化的各个维度,在其本性上都具有相通性。因此,今人重读《随园食单》,其意义绝非仅仅在于饮食,它可以为我们提供研究古代社会人文风俗的素材,也能体会古人通过饮食所传达的生活哲思,甚至对文学创作都有所启迪。

吴敬梓的《儒林外史》,曾写一官员因居丧守制不能吃荤,但对酒席中珍馐美味,却馋得垂涎欲滴,于是便趁别人酒酣耳热之际,偷偷“夹了一个大虾园子”吞下肚去。此“虾园子”如何制作?味道如何?书中没有写,但袁枚的《随园食单》就有介绍:“虾园”是将虾捶烂(原注:“捶虾不可过细,恐失真味”),用芡粉、大油、盐水(不用酱油),加葱、姜汁搅匀成团,然后在滚水中煮熟,捞出再放入鸡汤、紫菜中,味极鲜美。读过之后,是不是对吴敬梓笔下那位官员举止行为更有画面感呢?

有意思的是,袁枚作为诗人和诗论学者,他的诗论常以饮食之道喻之。这也不奇怪,中国诗学的一些重要范畴和概念本来都与“味”相联系,如韵味、趣味、体味、兴味、品味等,这种最初来自于饮食的“味”都成为评价艺术审美价值的标准。在袁枚这里,论诗与论味、治味与治诗,本来就是一回事。试看下面几个例子。

袁枚论诗:

“熊掌、豹胎,食之至珍贵者也,生吞活剥,不如一蔬一笋矣;牡丹、芍药,花之至富丽者也,剪彩为之,不如野蓼山葵矣。味欲其鲜,趣欲其真。人必如此,而后可与论诗。”(《随园诗话》卷一)

“味甜自悦口,然甜过则令人呕;味苦则口螫,然微苦则耐人思。要知甘而能鲜,则不俗矣;苦能回甘,则不厌矣。”(《随园诗话》卷七)

袁枚谈吃:

“何谓耳餐?耳餐者,务名之谓也。贪贵物之名,夸敬客之意,是以耳餐,非口餐也。不知豆腐得味,远胜燕窝;海菜不佳,不如蔬笋。余尝谓鸡、猪、鱼、鸭豪杰之士也,各有本味,自成一家;海参、燕窝庸陋之人也,全无性情,寄人篱下。”(《随园食单》)

“何谓目食?目食者,贪多之谓也。今人慕‘食前方丈’之名,多盘叠碗,是以目食,非口食也。不知名手写字,多则必有败笔;名人作诗,烦则必有累句。”(《随园食单》)

袁枚还有一首诗,题目就叫《品味》:

平生品味似评诗,别有酸咸世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