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记》明清刊本演变

2020-12-06 10:30:20 作者: 《西厢记》明

明清两代,或因剧场演出所需、或为满足案头阅读诉求、或出于书坊射利之目的,各种各样的翻刻本《西厢记》大量出现。据不完全统计,明清两代刊刻的《西厢记》有一百五十馀种,其中明刊本近六十种,清刊本九十多种(1840年前),“这构成了古代戏曲传播史上其他剧作难以比肩的奇妙景观”。《西厢记》版本繁多,评家众多,要条分缕析出一个符合实际的版本流变脉络,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本文择取《西厢记》传播史上影响较大的几种版本进行介绍。

1.残页本

1978年,在北京中国书店发现的元刻本《文献通考》书背上,粘有四页 《新编校正西厢记》。据考证,此残页本当为明初(也有人认为是元末)刊本,是现今所知的最早的《西厢记》刊本。该本尽管不过四片残页,但在《西厢记》版本演变史上却意义重大。一是开插图本之先河。四片残页中有两幅插图: 一为孙飞虎兵围普救,另一当为崔张隔墙联诗。画笔工细,人物形象逼真。其次,是其分卷体制。四片残页第一页是“卷之一”末尾,并标有:“题目:老夫人闭春院,崔莺莺烧夜香。正名:俏红娘怀好事,张君瑞闹道场。”第二页是孙飞虎兵围普救的插图,侧边文作“新编校正西厢记卷之二”,未标卷名,也无折或楔子字样。这说明残页本分卷不分折,且无卷名,与后来弘治本分卷分折有卷名不同。

2.弘治本

现存最早最完整的《西厢记》刊本,是北京金台岳家书坊于弘治戊午(1498)刊刻的《新刊大字魁本全相奇妙注释西厢记》(简称弘治本)。此刊本在《西厢记》版本流变史上意义重大。其版本特点主要有四:

其一,丰富的附录。弘治本在正文前附有丰富的附录,依次是《崔张引首》(由《哨遍》和5支《耍孩儿》组成的套曲)、《闺怨蟾宫》(4首) 、《钱塘梦》《秋波一转论》《满庭芳》(9首)、《蒲东崔张珠玉诗集》(141首)、《蒲东崔张海翁诗集》(66首)、《吟咏风月始终诗》(46首)、《西厢八咏》(八咏外又外加一首,实9首)、《莺莺红娘着围棋》。颇有意思的是,后来诸多《西厢记》刊本多所收录的元稹《会真记》、董解元《西厢记诸宫调》等,弘治本却并未收录。而从所附诸多题咏看,语词俚俗,当系民间流传之作。由此可见,弘治本的附录主要出于迎合文化品位不高的市井读者。

其二,上图下文的版式设计。是书每页均有插图,上图下文,有的配图还附有标题,计有156题,273幅插图。是书“谨依经书,重写绘图,参订编次,大字魁本,唱与图合”,不仅使“寓于客邸、行于舟中”之“闲游坐客”,“得此一览始终歌唱了然,爽人心意”,且“闾阎小巷,家传人诵”,“便于四方观云”(弘治本书末所附书招)。就书中插图看,主要人物之刻划,西厢院落之结构,花草树木之点缀,均典雅自然,极具慧心。画面雕刻线条粗犷,带有福建建安画派朴茂浑厚之风致。不过,是书作为商业性的书坊行为,在镌刻、校审上并不够精良,如《张生至蒲东》和《夫人自感同莺红佛殿消遣》两幅图,竟题图不符,系刊刻时误将两图之题调换了位置。

其三,适应北方读者的“释义”。“释义”散置于每一折中,有随文夹入的,也有附于曲后的,位置并不固定。所释多是典故出处,也有一些字词的解释。大多比较准确,但也有将“吓蛮书”误作韩信事之类的讹误。对一些北方方言及金元时期的少数民族语言,却并无“释义”,或许是由于该书刻于北京,一般民众多能理解的缘故。

其四,游移于杂剧与传奇之间的体制安排。这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正文分为五卷二十一折,与通行元杂剧本下分折不同。而当早于弘治本的残页本,也是分卷。由此可知早期《西厢记》刊本是分卷而不是分本的。每卷有卷名,无折名。二是题目正名。元杂剧一般置于每本之后,弘治本卷之一、卷之二将题目正名放在第一折之后。卷之三、四、五又依循杂剧惯例,放在第四折结尾处。三是对楔子的处理。卷之一开头老夫人上场道白及所唱[赏花时]、莺莺唱[幺篇],后来不少刊本都将之作为楔子,弘治本则将之并入第一折。卷之二第一折后惠明送书所唱[正宫端正好]套曲,一般也都作为楔子。弘治本却将其单独成为一折,故是书卷之二有五折。后来诸多带有传奇化倾向的《西厢记》刊本,对上两个本当作楔子处理的部分,也大都同此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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