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着坚定步伐,沿着山间的羊肠小路一直向上,莫小梅终于走到了一块开阔地,一片索玛花悄然在这里盛开,一眼望去,云雾似乎被踩在了脚下,晨曦的微光洒满了远山近岭。
“向着太阳的方向走,总不会错。”莫小梅欣慰地看着绽放的索玛花。
缘分,从“娃娃亲”开始
在莫小梅的家乡四川西昌,“彝海结盟”纪念碑高耸入云。莫小梅与同为彝族的少年沙子呷便相识于这片热土。
“彝寨一直有定娃娃亲的传统,5岁那年,我们的父母在一顿饭后,便把我俩的婚事定了下来。”莫小梅回想起来,他俩的缘分“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那时的沙子呷是彝寨的“孩子王”,赶着猪牛羊漫山遍野疯跑,经常给村里的“五保户”夫妇挑水劈柴,还从暴涨的河水里救出过坠河的小伙伴。这一切让沙子呷在向来崇拜英雄的彝族人中出了名,也成功引起莫小梅关注。
那年火把节,乡亲们从山间四处而来欢聚镇上,各路好手拉开架势比拼竞赛,17岁的沙子呷一人连续摔翻众多年纪比他大的壮汉,并成功驯服了活蹦乱跳的野马,成为全镇摔跤和赛马“双冠王”。
这一下让莫小梅有了爱慕的感觉。
听着彝海结盟红色故事长大的沙子呷,不仅崇拜英雄,也对参军入伍有着特别的向往。沙子呷的“准岳父”、莫小梅的父亲莫阿立是参加过南疆保卫战的老兵,那枚“自卫还击保卫边疆”纪念章是全家人的骄傲。打小崇拜军人的莫小梅,听说沙子呷想入伍,虽然不舍,但却很支持。
那年莫小梅16岁,望着胸戴大红花的沙子呷,终于穿上了梦寐以求的军装。
那一刻,莫小梅打心眼儿里替他高兴,也在默默中认定了这个男人。
2005年12月27日,没有精美的家具和漂亮的婚纱,莫小梅在家人的陪伴下,唱着山歌翻山越岭来到沙子呷家,在土坯房里与他成了亲。
家里有我,别挂念
军人,在彝寨很荣耀,军嫂,也一样。但光环之下,莫小梅的生活苦了些。
儿子出生第六天,沙子呷便接到紧急任务赶回部队。再回家时,儿子已3岁。让人高兴的是儿子好像不认生,跌跌撞撞地追着他跑,亲切地叫着,但仔细一听却不是那么回事。沙子呷和他父亲长得像,儿子把他认成了爷爷,一声声“爷爷”,狠狠地敲打着夫妻俩的心。
有一次,莫小梅背着儿子,拎着东西,怀抱着西瓜,从盘山小路走回娘家。山路崎岖湿滑,莫小梅一个趔趄,西瓜从怀里滚到沟底,碎成好几瓣。
又累又热的莫小梅崩溃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心里想着不要西瓜了。但是,又觉得心疼,就把儿子放下靠在树旁,自己边流泪边挪步子,一点一点把已经碎裂开来的西瓜捡起来,拍拍灰,收到袋子里,又背着儿子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走,边走边掉眼泪。
在彝寨,丈夫陪妻子回娘家是风俗,而沙子呷已经好几年没有陪她回过家了。回到家莫小梅再也忍不住,号啕大哭,下决心去部队看看沙子呷,让他退伍回家。
说走就走,几天后她和婆婆便动身前往沙子呷所在的西北高原工区。转了几趟车,终于在一座大山脚的活动板房前停了下来。正准备安顿,沙子呷刚好下工回来,一群人扛着锹、拎着桶、拿着工具,满脸灰尘如同兵马俑,浑身只有眼睛和牙齿是白的,莫小梅找了半天硬是没认出沙子呷。
这一幕,让她俩怔住了。丈夫向来报喜不报忧,家人并不了解他在部队干什么,只觉得和电视上那些穿着笔挺军装、住着漂亮营房的军人一样。
“大凉山虽苦,也没有这么苦……”莫小梅心疼得想哭,但怕影响沙子呷,忍住了。
在随后官兵闲聊中,莫小梅得知他们都叫沙子呷“阵地铁人”,在工作中时刻靠前站,什么任务最重,就抢着干什么;哪个岗位最险,就要求到哪个岗位,所以火线入了党。听了这些,莫小梅心里五味杂陈。
“是组织培养了我,让我从一个不会说普通话、吃饭用手抓的彝族小子,转了士官还入了党,我得好好干报答组织。”沙子呷看出了妻子的心事,安慰之后也表达了决心。
这次部队之行,让莫小梅读懂丈夫。电话里,她总会说:“部队的事儿是大事,家里有我,别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