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李树干不是真不论，仅仅想来个冷处理。氾光湖这块土地上，有多少条路、多少条河、多少亩地，有多少户人家，每家有几口人，哪些出去打工了，哪些留守在家，李树干的心里都有一本明晰的账。遇到对立胶葛，哪些人吃硬，哪些人吃软，哪些人要抬着哄，哪些人要晾一晾，李树干的心里跟明镜相同。
这俩人没什么血海深仇，无非是因为鸡毛蒜皮的事而发生的体面问题，晾一晾就行了。李树干问老张：“吵了半响你得到了啥？”老张摇摇头。又问老华：“你得到了啥？”老华不吱声。李树干口气严厉地说：“折腾半响，肚子气鼓了，啥也没落到，你们图的啥？”两人相视无语。李树干一手搂着一人的膀子，口气平缓起来：“远亲不如近邻，你俩货摊挨着货摊，天长日久搭帮子做街坊，和友善睦多好。来握个手，这事就算过去了，下次再闹这一出，我可就真不论了。”
两人的手握在了一同。此刻，太阳现已爬过了头顶。
刚回到警务室，板凳还没坐热，李树干接到了顾欢的求助电话。顾欢是李树干的学徒，刚从警校结业没多久，局里组织他担任氾光湖警务区，算是接李树干的班。
警情并不杂乱。乡民老王把收割稻子的活儿承包给小张，小张将收割机开到地头后，老王觉得要价太高，反悔不干了，打电话又联系了外村一个收割机手。小张一听火了，我大老远把车子开过来，你说反悔就反悔，我的丢失找谁要去？就这样，两人争持起来，愈吵愈烈。
顾欢没种过地，不清楚割稻子的费用，也不知道这种胶葛该怎样调停，只得求助师傅。李树干车子还没停稳，小张就三步并两步走过来：“老李，你断事公正，你说这事咋办？”了解作业的来龙去脉后，李树干把老王拉到一边：“你找人家事前不问价格，人家来了嫌贵，又找他人，的确有点说不过去。我给你算算，后找的这个，一亩地廉价十块钱，十几亩算下来，省了一百多块，这样的话，你给人家小张补助五十块钱的油钱，还省了大几十块。”老王想了想，这账算得不错。见老王点了头，李树干又把小张拉到一边：“都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别伤了爱情。你这旅程也不远，烧不了多少油，我做主了，给你补助五十块钱的油费，你看行不？”小张听了，说：“钱却是非必须的，没他这么干事的，情绪也欠好。今日看在你老李的体面上，这事算了。”
方才还一触即发，师傅三下五除二给处理了，顾欢打心眼里敬服。回去的路上，李树干告知顾欢，做社区警务作业，群众基础很重要，平常你心里装着大伙，乡亲们才不拿你当外人。
三
顾欢永久记住第一次造访时分的为难。
那天，李树干带着顾欢入户查询。到了一户居民家门口，李树干对顾欢说：“你敲门，我站你后边，就全当我不在。”门开了，探出一个脑袋，对方还没说话，顾欢不苟言笑地说：“我是派出所的，到你家做个入户查询，请你合作。”里边的人打量了顾欢一番，没说话，回身就要关门。这时，李树干忽然从后边冒了出来：“老赵啊，路过你家，看看你这儿有没有需求帮助的？”老赵一看是李树干，立马露出了笑脸：“老李啊，快进来喝口水。”
从老赵家出来，顾欢一脸抑郁。李树干安慰他：“别灰心，这次吃闭门羹，是你说话的方法不对。跟老大众打交道，就得学会用老大众的言语。你上来一脸严厉，说是派出所的，要查询人家，还让人家合作，人家认为自己犯了多大事呢，哪个乐意合作？”
为了早点让学徒了解辖区状况，李树干带着顾欢上渔船、进农家、下农田。遇到渔民收网，他袖子一挽，撑船的水平不亚于一个老渔民；遇见马路上晒粮的，眼看着要被雨淋着了，他把摩托车往边上一停，拿起簸箕就帮助；眼看误了种田的农时，留守老人家的禾苗还没插，他卷起裤腿一干便是一晌。
走的村组越多，见到的乡民也就越多，顾欢发现，师傅不管走到哪儿，我们看见他都是满脸热心，像是看见了自己家里人。李树干也会趁机把顾欢往前推，逢人就说：“这是我学徒小顾，我退休了，今后他给你们跑腿。谁要敢欺压他，我可不乐意。”李树干说这话的时分，满脸带着笑。乡民知道那是在开打趣，都拍着胸脯确保：“老李你定心，谁要不合作小顾警官，我都不能容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