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讨会|《艺术家们》:冯骥才用八十年代情怀完成一生的总结

2020-09-29 14:29:28 作者: 研讨会|《艺

“以冯先生小说家和画家等的多重身份,他有关艺术家的见闻应该非常多,而艺术家的生活也可能确乎复杂。但他笔下主人公的两段情感为什么如此‘清纯’,这是我的一个困惑。”批评家、《上海文化》编辑木叶说。

“第二个困惑是,这部小说里每个艺术家的命运轨迹如此分明,如此‘清晰’。”就以小说结局而言:高宇奇死于车祸,洛夫投河自杀,罗潜志趣突变……木叶认为如何处理确定与不确定,如何安排人物身世的流转,很体现一个作家的审美和技艺。

“我感觉这部作品非常温暖、柔软,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让我不太满足,但它可能恰恰是冯骥才的特点。”周立民说,比如画家高宇奇最后的结局是一个悲壮的意外,但小说在前头提示了有企业家资助高宇奇画画,还有人问他画出来的画最后是归他还是归企业家。“所以这个画最后到底属于谁?冯骥才对这部分的处理不肯那么残酷,这是他的柔软,而我又感觉未免太温柔。”

批评家、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副教授项静则表示,作为女性读者,她会觉得小说是以男性形象为核心的,到处都是他们的高光时刻,他们对艺术的热爱和成为艺术家的心灵史呈现得令人信服,“但对小说中的女性形象,我作为一个当代读者略微不满足,比如篇幅最多的女性隋意,她是楚云天的妻子。小说开头给了这个人物挺多想象空间,她美丽娴静大方,也热爱文学艺术,她和男主角们一起经历了个人与大历史的重要时刻。我一直期待她的后续发展,但基本落空了,她缺少自己的主体性,好像所有的蜕变都是以楚云天为核心,没有自己的成长。”

“至于楚云天短暂爱过的另外两位女性田雨霏和白夜,也让人感觉意犹未尽。田雨霏嫁给了商人,小说中叙事者对她的最后一句交代是她何以从艺术理想的追求者变成了商人妇?我觉得这个人物命运停止的地方应该是作家和读者思考开始的地方。白夜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欲望的一个符号,我认为文学直接去批判欲望其实是容易的,难的是刻画和理解各种欲望之中人们挣扎的艰难形状。”

这部长篇也令木叶进一步思考创作的艰辛,像冯骥才这样的作家在书写自己熟悉的艺术领域和人物时,如何带来熟悉之外的陌生与新鲜,如何进入纵深,进入事物本身所具有的复杂性,这引人深思,也值得警醒。木叶还指出,一个作家对自己的知识结构和创作理念是否能不断反省甚或更新,这些既颇重要又费周章,得失尽在文字中。“一个作家能否审视自己,打碎自己,这也关乎他能否更好地抵近人物并重建世界和自我。”

冯骥才中篇小说《铺花的歧路》交流是思辨,文学在代际里非常重要

在听大家发言时,冯骥才一直记着笔记,不住点头。环顾四周,他感慨在场的资深作家与批评家也比他小了十岁以上,还有许多十分年轻的面孔。他说:“文学在代际里能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年轻一代可以通过你们的作品,告诉我你们怎么想,我也可以把我人生里那些不可逆的历程和思考告诉你们。这个交流非常重要,就是思辨。”

这番话让人想起《艺术家们》里的一段话:“我的读者一半是我的同时代人,一半比我年轻。我相信,我的同时代人一定会与我感同身受。我更希望比我年轻的读者通过书中人物的幸与不幸,能成为艺术家们的知己,也成为我的知己。”

他形容这次研讨会对他而言是一次“精神大餐”。“今天的很多说法都给了我很大启发,它们对我长期有效。我现在虽然快80岁了,但是身体还可以,起码脑子还不迟钝,出席场面还可以。”他还透露,未来还会带来二至三部的长篇小说。

此次上海之行不过三天,从巴金故居到上海作协,他总谈到自己对《收获》的感情:“我至今所有满意的作品,起码有85%以上都给《收获》了。”

“大冯是《收获》的老朋友了。他的文学实践始于早年,勃发于改开初期,1979年我在农场看到一本被传阅得掉了封面的杂志,上面刊登着《铺花的歧路》,那本杂志就是《收获》。”程永新说,后来冯骥才向历史文化的纵深处开掘,从《三寸金莲》《神鞭》一直到《单筒望远镜》,这是一个系列;另一个是市井人物的系列,据说《俗世奇人》已发行上千万册。“除了文学和美术实践,大冯还以一己之力扛起保护城市历史文化和抢救民间文化遗产的大旗。收获专栏《田野档案》向我们普及了很多之前不知道的民间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