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字敖之,出生于黑龙江省哈尔滨市,思想家,自由主义大师,国学大师,中国近代史学者,时事批评家,台湾作家,历史学家,诗人;台湾省无党派人士,曾任台湾“立法委员”。自诩为“中国白话文第一人”。被西方传媒追捧为“中国近代最杰出的批评家”。
学者李敖曾在《且从青史看青楼》这篇文章中指出:现在的人习惯管自己的夫人叫“内人”,其实,这是一种蔑称。原文为“如果这位太太是‘从良’了的,倒真的名副其实。”可见,李敖先生之毒舌。言下之意,竟是将“内人”与“妓女”画了等号。
那么,事实真是这样的吗?
不得不说,李敖先生博览群书,此语的确存在出处。
在《教坊记》中有“妓女入宜春院,谓之内人”的记载,张祜的《春莺啭》中亦有提到“内人已唱春莺啭,花下傞傞轻舞来”。这两处的“内人”,显然是从事皮肉生意的性工作者。
提出了这番言论后,李敖先生又进一步说道:那些称自己夫人为“内人”的丈夫,就像是在对别人宣示自己是在青楼里跑堂的“大茶壶”云云,后面还有更戏谑的论调,在此就不便多作转述了。
后来,《出口成错》的作者刘玉凯先生沿用了这一说法,并在未经考证的情况下断定,今时今日还“故作高雅”地称自己的太太为“内人”的丈夫,无疑就是一种笑话。
那么,为什么笔者会认为刘玉凯先生的言论是“未经考证”的呢?
实际上,李敖先生的论断是十分片面的,刘玉凯先生单方面听信一家之言,并草率地下了结论,更是对传统文化不负责的表现。我们知道,所有名词在传承的过程中,都经历了或长或短的演化过程。唐朝时期,人们的确习惯性地称呼妓女作“内人”,这是有据可考的。不过,这并不能说明“内人”只能用于称呼性工作者,不能用来称呼自己的夫人。
《荀子》有云:“曾子曰:‘无内人之疏而外人之亲。’”这里面所提到的“内人”,自然不是陪酒卖笑的性工作者,而是与“外人”相对应的亲人。《礼记》中亦有这样的典故:“文伯之丧,敬姜据其床而不哭,曰:‘昔者吾有斯子也,吾以将为贤人也,吾未尝以就公室。今及其死也,朋友诸臣未有出涕者,而内人皆行哭失声。斯子也,必多旷于礼矣夫。’”
敬姜,是鲁国大臣文伯的母亲。文伯过世以后,昔日同僚和同窗好友还没有悲声痛哭,反倒是他的夫人,也就是文伯之“内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悲天跄地起来。敬姜据此推断,儿子活着时一定轻慢于友人和同僚,所以,他们才会在文伯的葬礼上未作悲声。抛开《礼记》这则典故的内涵不谈,单说其中“内人”的含义。郑玄在为《礼记》进行注解时,特地将这里的“内人”标注为妻妾。
由此可见,“内人”是对原配或妾室的称呼。
唐人虽独树一帜地将“内人”用做对妓女的别称,但是,唐人亦会以“内人”称呼自己的伴侣。且看黄滔的《喜侯舍人蜀中新命三首》,里面便有一句“内人未识江淹笔,竟问当时不早求”。显然,这句话里的“内人”说的就是黄夫人。其实,当“内人”一词传承到近代,人们已不再用它来指代妓女了,而是将其当成夫人、妻子的代名词。
其实,这种现象在当今社会也是屡见不鲜。且看诞生于早期版本QQ中的“微笑”表情,这种表情曾一度盛行于千禧年。记得当时的小伙伴,每发一条消息都会“附赠”一个“笑脸”,借此表示真诚且充满善意的微笑。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若今天有人在微信里发出一个“笑脸”,或被人当成接触网络较少的中老年人,或被人当成粗鄙冷漠的无礼之人。
同理,当年聊天软件刚刚兴起时,“呵呵”一度成为发送最频繁的语气助词。当时的网友,还只是将“呵呵”当作善意的表达。但随着网络文化的发展,“呵呵”逐渐被赋予了贬义,成为“不屑一顾”的语气助词。所以,不论是“微笑”还是“呵呵”,从这两个网络文化产物的转变上,我们就能看出随着时代的发展不同的事物、词汇会被赋予崭新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