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事物瞬息万变,薄薄的云雾可以遮掩巍巍高山,地位显赫的王孙公子转眼间就成了苦行头陀,千古不变的祖宗成法是没有的,山高海深,两者是截然不同的自然体,但在石涛看来,“山即海也,海即山也”,坐禅入定,超凡脱俗,以意念创造一个新的宇宙,这是石涛绘画艺术的最高境界,也是他的身世和佛、道思想作用于绘画的必然结果。
在中国绘画史上,名传青史的画家颇多,但是像石涛这样具有杰出艺术才华,并为今人大力推崇的却不多,石涛之所以在300年后得此殊荣,其主要的原因是他主张对绘画技法的变革和创新,他吸收传统文化的精髓,但不受传统精神束缚,反对墨守成规,敢于破陈法,因而他的画艺不仅高出于同时代许多画家之上,在中国绘画史上也是出类拔萃、屈指可数的。更为难能可贵的是石涛不仅画艺高超,还有高深的美术理论,一部《画语录》深刻地总结了这位画坛奇才的绘画艺术观和美学思想,对后世产生了较大的影响。
就艺术的创造意识和个性表达而言,石涛无疑是清初画家中最具鲜明色彩的人物。在清初画坛中,占统治地位的“四王”画派遵循董其昌“集其大成,自出机抒”的原则,在摹古的理念下,对笔墨语言进行精心实验,是对前代艺术典范一种风格主义的演绎与总结,而石涛则以主观情志驾驭艺术中的形式与自然,伸张情感意蕴与个性精神的探索更具有一种风气之先的意义。可以说,正是石涛开启了文人画在其发展的后期从传统形态向近代形态转变的历史。
石涛隶书书法作品甚多,风格也不尽一致。或纳入非隶的多种书体,或仿效黄庭坚结体之,或融入魏碑之生涩笔势,故飞动、端庄时来笔端。
赠士舟墨笔山水 1683年作
敢于越过传统的历史氛围,高标独树是石涛的过人之处,也是他能取得重大成就的主要原因之一。与他同时称为清初四高僧中的朱耷,髡残、弘仁以及龚贤、梅清诸人均各有建树,但在表现生活的深度方面石涛似比之更胜一筹。在当时,行家就对他的作为赞许称道,如王原祁就把他誉为“大江以南第一”。
石涛是明朝宗室,原本应是过富贵生活的,但由于国亡家破,因而他所走的道路十分曲折,早年的石涛面临着家庭的不幸,削发为僧,遁入空门,从此登山临水,云游四方,漂泊或居留于异乡客地,足迹达半个中国。自然景观的长期熏陶,身世不定的感念,从各方面作用着他的艺术观和人生观。
石涛作画构图新奇。无论是黄山云烟,江南水墨,还是悬崖峭壁,枯树寒鸦,或平远、深远、高远之景,都力求布局新奇,他尤其善用“截取法”以特写之景传达深邃之境。
石涛虽广泛学习了各家技法,但他并没有因袭古人的陈式,一味模仿古人的作品,而是主张“借古以开今”、“我用我法”,特别是主张从自然中吸收创作源泉。饱览名山大川,目识心会,“令山川与予神遇迹化”,从而创作出“遗貌取神”、“不似之似似之”的作品。
石涛用墨浓淡相兼,干以湿出,尤其喜欢用湿笔,通过水墨的渗化和笔墨的融和,表现出山川的气象和浑厚之态。善用积墨、破墨、湿墨、泼墨之法,在墨色焦润、枯湿的关系处理上独得其妙。有时惜墨如金,笔简墨淡:有时泼墨如水,浓重滋润,使景色呈现轻淡、苍茫、朦胧、悠远等变幻无穷的意境。尤其是他的破墨法,或以淡破浓,或以浓破淡,或以焦破润,或以润破焦,或以墨破水,或以水破墨,满纸墨色淋漓酐畅,自然天成,气韵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