② 顾起元: 《客座赘语》卷六,北京: 中华书局,1987 年版,第 194 页。
③ 李心传: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 157,北京: 中华书局 1988 年版,第 2551 页。
④ 那彦成: 《那文毅公奏议》卷 76 《筹画回疆善后事宜奏议卷》,影印续修四库全书本,第 497 册,第 706 页。
据内务府造办处档案记载: “前五十、后五十功臣图像,着金廷标照手卷图像仿; 挂轴稿着艾启蒙用白绢画脸像”,可知紫光阁功臣像有手卷和挂轴稿两种不同的绘画媒材。这或出于以下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据“着金廷标照手卷图像仿” 可知,悬挂在紫光阁、接近等身大小比例的功臣立轴像是正式画像,手卷是画家绘制立轴像的参照物,相当于宋代功臣子孙家藏功臣像和道光年间的“小照”,其功能是为正式画像提供一个依凭和参照。
第二个原因,乾隆皇帝或将功臣像手卷作私人赏玩之用,由此也可看出乾隆对功臣画像的极度珍视。作为绘画媒材的手卷具有四种特征: 横向构图、高度很窄而长度极长、“卷”的形式、制作绘画以及欣赏绘画时的“逐渐展开”的过程。① 手卷展现的是由多幅画面组成的连续图像,是融合了空间叙事和时间叙事的绘画媒材。图二仅是完整功臣像手卷的其中一个片段,因而无法看到其原貌———“卷”的形式,但结合现有手卷片段和相关文字记载,仍可推知观画的情境,乾隆观赏手卷时需按从右 ( 第 1 位功臣) 至左的顺序渐次展开,逐幅品读,目光所及的画面约等于展开一个手臂的长度。立轴像的形制决定了只有一个统摄全图的画面,观者在观画的瞬间就将一幅画像所有内容收入眼中,故立轴像不具备手卷独有的移动观赏的特质。并且手卷更适于私人观赏,而立轴适于在公共场合供众人观摩,因此悬挂于紫光阁的正式功臣像采用立轴像的形式。
现藏于柏林国立博物馆东亚艺术分馆的《头等侍卫墨尔根巴图鲁达克塔纳像》 ( 图 3) ,作者是宫廷画家金廷标,绢质,横轴卷画片段,长约 30 厘米,有乾隆御题达克塔纳像赞。② 达克塔纳名列平伊犁回部前五十功臣第 41 位。值得注意的是,此幅画像左边还有乾隆御题的头等侍卫萨穆坦像赞,穆坦像在平伊犁回部前五十功臣中名列第 42 位。由此可以推测,此幅画像应是一幅完整功臣像手卷其中的一个片段,功臣像由左及右的排名是按照乾隆《紫光阁五十功臣像赞》的顺序,但不知何种原因本来自成一体的功臣像手卷被人为截断,目前尚存几幅画像片段对于完整的功臣像手卷来说仅是吉光片羽。
以《头等侍卫墨尔根巴图鲁达克塔纳像》为例,手卷 ( 图 3) 和立轴像 ( 图 4) ,有以下几点差异:
一,尺寸。前者是横轴手卷片段,横约 30 厘米 ( 高度不详) ,后者是立轴,纵 185 厘米左右,横 95 厘米左右,接近等身大小比例,二者尺寸之别直接由手卷和立轴的形制及功能差异导致。值得注意的是,立轴像的高度有两种规格: 一种如达克塔纳像 185 厘米左右,另一种 150 厘米左右。如出现在 2007 年苏富比秋季拍卖会的《头等侍卫固勇巴图鲁伊萨穆像》高 153. 5 厘米,出现在 2011 年苏富比春季拍卖会的《参赞大臣喀尔喀扎蕯克多罗郡王车木楚克扎布像》高 151. 5 厘米,勾稽史料,二人皆属平伊犁回部后五十功臣,由儒臣题写像赞。因此,功臣像尺寸差异是由功臣勋绩小大和在紫光阁功臣中的排名决定的。
二,像赞。二者都是乾隆御题,前者仅有汉文标题和四字八句像赞,后者除了标题、像赞,还有“乾隆庚辰春御题”,题字者、题字时间等基本信息交待清晰,并有一套同样内容的满文版本。从字体上看,手卷用了乾隆书法中常见的行书,行书“如水流云行,无少间断,永存乎生意也”,较之楷书更有一种流动、随性之美。立轴像用结体整齐、笔划平正的楷书,楷书字体配合每位功臣的四字八句像赞,给观者端庄整肃、规范完美的视觉效果,更适合在紫光阁这种公共空间展览的立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