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泠印社走过百十余年,历经岁月的流逝,留下了诸多的人、物、事,构成了一部厚重的印社发展史。孤山社址有一条“鸿雪径”,取意于宋代诗人苏轼《和子由渑池怀旧》: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今辟专栏“寻味孤山”, 时间轴以光绪甲辰创社至2003年百年华诞,有重点地介绍西泠人物、收藏、旧事,以此缅怀前辈先贤,表彰懿行美德,激励我侪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方介堪
(1901-1987)
原名文渠,字溥如,后改名岩,字介堪,以字行。晚号蝉园老人、晚香堂主,斋称玉篆楼。浙江永嘉人,今温州市。生前为西泠印社副社长。毕生从事艺术创作,擅长金石,先后治印2万余方,郭沫若评其印章“炉火纯青”。
谢磊明与方介堪都是西泠印社早期社员,但比方老年长17岁。谢氏和方老不同,出身于永嘉世家,是富甲一乡的名士。谢氏的收藏极为丰富,玺印、印谱、金石、碑帖、书画、图书等无不精妙。且谢光不但为人豪爽,肯将藏品令识者观赏,并非“秘藏”者流;而且极有眼光,一见方老的印作即认为是可造之材,可谓印界的伯乐。方老是22岁认识谢光的。其时,谢氏早已在印学界有相当地位。虽不必以印为业,但也常应各方友朋之求。不久,方老即接受谢氏之邀请,进入谢府助彼整理典籍及钩摹印谱、碑版等。由于谢府的大量收藏,又兼谢氏的教导有方,使方老内在的才赋突飞猛进。三年以后,已经卓然不群了。其间,方老曾为谢氏代刀,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在王氏所撰《白鹃楼印蜕》中,有“介堪与其朝夕相处,并与摩挲鉴赏,且师事之,磊明为友朋酬应之作或假手焉”的记载。
方介堪一生中的第二个契机,是于1926年春随邑绅吕文起前往上海。吕氏是光绪十一年举人,曾任福州知府,民国中弃官经商,曾为温州商会会长。由于到了上海,方老接着又有了三个机遇。因为他以印为特长,从生活着眼,自然首先进入这一领域谋生。那时,吴隐(石潜)在上海以西泠印社的名义办出版事业,方老即加入吴隐的麾下,任西泠印社出版部主任。这样,为方老结交沪杭两地的印人以及深研印学开了方便之门。
那时,赵叔孺(时㭎)在沪上以金石书画名。赵氏系福州人林颖叔的女婿,与吕文起自然相知。不久,经吕氏的引荐,方老就拜在赵氏的门下,继续深造。当时上海的印坛,吴昌硕和赵叔孺各成体系。若论社会影响,当然吴胜于赵。方老之所以择赵而从,完全是从金石书画的风格取决的。吴阳而动,赵与方均阴而静。秉性如此,强扭不佳。然而,方老和吴昌硕是有交往的,而且甚得吴氏的奖掖。
1926年秋,方老又有了到上海以后的第三个机遇。由于他得到了刘海粟、黄宾虹的赏识,年未30即担任上海美术专科学校以及新华艺专、中国艺专等校的书法篆刻课教授,这真是个难得的异数。由于这些学校是我国最早的美术专科,所培养出来的人才对我国现代的艺术领域有重要的作用。师因生而尊,方老的桃李遍植所受到的尊荣是无法形容的。浙江有一位毕业于上海美专的画家郑仁山,其指画在抗战前就名驰海内外了,印章也刻得很好。他曾骄傲地说:“我是方介堪的学生,我比老师大6岁。”
方介堪有着多方面的修养与技能,无愧于金石家、书法家、篆刻家、画家、诗人、鉴赏家、教育家等称号。但最为人称道的,应该是篆刻家。他的艺术创造、学术著作与教育事业这三项大成就,也都突出在一个“印”字。所以,郑逸梅《艺林散叶》有“方介堪由刻而书,由书而画,由画而诗”之论断。
方老的篆刻艺术,可从以下几方面分析:
方老对玉印类情有独钟,功夫独到。玉印因材料远较铜印珍贵,所以多数制作时务求精工。又因质地坚结,刻时较多用中锋,又不若铜印之锈蚀而出现斑驳。大多以细而坚挺的白文出之,也有其他风格。方老的高徒韩天衡在《方介堪印选·跋》中指出:“方介堪的篆刻作品,不论是取法古玺、秦铸和汉凿,都有笔有墨,势态流动,格局宽大,气息浑厚。在他独具风貌的印作里,世人又着重推崇他的仿汉玉印和鸟虫篆印。他的仿汉玉印,挺劲而不削薄,雅逸而不小巧,工隐而不平板,蕴含着典丽、安祥和洒脱的神情。”早在1931年,他曾选历代玉印300余方,用钩摹法细心画出,辑为《古玉印汇》一册,翌年由西泠印社出版。马国权《近代印人传》称:“先生白文印瘦劲中见温雅,起止转运交代分明而典丽流动,盖浸淫古玉印有得故也。”1935年,《介堪手刻晶玉印》二册由宣和印社出版。其未梓者,尚有《玺玉印辨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