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尤三姐是清白的吗?曹雪芹在原文中已暗示多次

2020-12-07 07:13:19 作者: 红楼梦:尤三

一方面,宁府一掷千金的豪奢在“家计艰难”的她们眼中,是令人艳羡的;另一方面,两个“金玉一样”的美人不甘于过贫穷困窘的生活。尤二姐原本与张华是有婚约的,可是因张家败落,母女两人皆有悔婚之意:尤老娘“时常抱怨,要与他家退婚”;尤二姐“时常怨恨当时错许张华,以致后来终身失所”。嫌贫爱富,贪慕虚荣跃然纸上。

也许一定读者会为尤三姐辩解:在这一点上,尤三姐并不同于她的母亲和姐姐的,她发表的择偶宣言也表明她对财富权势的蔑视。可是她这一点“清高”能否足以使她远离宁府的污秽呢?她是否也并没有失身于贾珍父子呢?

个人觉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容易,“出淤泥而不染”太难。

四、文本证据

曹公的确没有没有详尽地去描绘尤氏姐妹“失身”于贾珍父子的经过。对于尤二姐与二人有染的事实,读者普遍能达成共识。至于三姐,我们通过细读文本,也能找出相应的文字。

写尤三姐与贾珍:“贾珍便和三姐挨肩擦脸,百般轻薄起来。小丫头子们看不过,也都躲了出去,凭他两个自在取乐,不知作些什么勾当。”

通过贾琏写:“却说贾琏素日既闻尤氏姐妹之名,恨无缘得见。近因贾敬停灵在家,每日与二姐三姐相认已熟,不禁了垂涎之意。况知与贾珍贾蓉等素有聚麀之诮,因而乘机百般撩拨,眉目传情。”此处明确写出“尤氏姐妹”与贾珍父子有染,并没有将尤三姐撇清。

写三姐与贾珍、贾琏周旋:“本是一双秋水眼,再吃了酒,又添了饧涩淫浪,不独将他二姊压倒,据珍琏评去,所见过的上下贵贱若干女子,皆未有此绰约风流者。二人已酥麻如醉,不禁去招他一招,他那淫态风情,反将二人禁住。”

“那尤三姐放出手眼来略试了一试……自己高谈阔论,任意挥霍洒落一阵,拿他弟兄二人嘲笑取乐,竟真是他嫖了男人,并非男人淫了他。”

这是作者以第三人称的角度进行的描写。这些描写的“尺度”已经不小了,个人的感受是已经比较明显了——尤三姐与贾珍之间并不“清白”。

再看她思嫁柳湘莲之后的描写:“她小妹子(指尤三姐)果是个斩钉截铁之人,每日侍奉母姊之余,只安分守己,随分过活。虽是夜晚间孤衾独枕,不惯寂寞,奈一心丢了众人,只念柳湘莲早早回来,完了终身大事。”

“孤衾独枕,不惯寂寞”,八个字,写尽了作者的不写之写。试问,书中哪个清清静静的红楼女儿曾被作者用此等笔墨写过这样的孤独寂寞?

再看三姐自述:生前劝说姐姐时,她说:“姐姐糊涂。咱们金玉一般的人,白叫这两个现世宝沾污了去,也算无能……趁如今我不拿他们取乐作践准折,到那时白落个臭名,后悔不及”。

她清楚,她们的名声已经被毁了了,“准折”不过是报复。

死后托梦给姐姐时,她说:“此亦系理数应然,你我生前淫奔不才,使人家丧伦败行,故有此报。”

柳湘莲来退婚时,她的心理活动:“那尤三姐在房明明听见。好容易等了他来,今忽见反悔,便知他在贾府中得了消息,自然是嫌自己淫奔无耻之流,不屑为妻。”

“你我生前淫奔不才”,很清晰地将自己算进去了。“淫奔无耻”“淫奔女”出现了不止一次,有些版本,《红楼梦》第六十五回的回目就叫做《膏梁子惧内偷娶妾,淫奔女改行自择夫》。

最后看看柳湘莲问及宝玉关于尤三姐“品行”时,宝玉的回答:“你既已尽知,又何必问我?”

宝玉最是怜香惜玉,可是问及尤三姐时,他只赞叹了她的“绝色”。面对“品行”的盘问,他竟然无法回答。这说明什么?难道真如在后四十回里,尤三姐于太虚幻境中“控诉”的一般,要安心“破坏别人的婚姻”?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柳湘莲是宝玉的好友,娶妻是大事,宝玉与尤氏姐妹既“熟识”,对其“品行”是有一定的了解的。柳湘莲的态度令宝玉尴尬难堪,他无法为尤三姐“辩白”。

宝玉虽不能正面回答,可我们细细阅读文本,会发现曹公其实在这个问题上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可是为何后世许多读者“不领情”,定要将尤三姐理解为一个白璧无瑕的贞洁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