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任“总教头”的谭斌第一个跳上了救援冲锋舟。当时正下着倾盆大雨,江面水流湍急,牵引绳连抛几次都挂不上。谭斌将牵引绳系在腰间,直接跳入水中,向战车游去。
冰冷的江水中,谭斌挂好绳索,又立刻返程,指挥拖救。两个小时后,战车成功拖救上岸,而谭斌已冻得嘴唇发紫,浑身发抖。
2012年的一次海训,谭斌指挥战车下平板作业,不慎从两米高的拖车连接轴上摔下来。担心耽误演习进度,谭斌咬牙坚持着没有去医院诊治,只是往受伤的右脚上擦了些红花油。一个月后,演习结束,谭斌去医院检查,被诊断为右脚背趾骨骨折。
“训练就是打仗,哪能没危险?”尽管因为错过了治疗时机,造成畸形愈合,但谭斌并不在意。“到了战场上,能因为受点小伤就撤退吗?军人要的是胜利。”他理所当然地说。
在909医院的检查治疗中,医生发现谭斌后背有两片淤青。谭斌仔细回想,才想起是登战车时海浪拍来,把他撞向舱门外的两个铁钩。“但当时没什么感觉,脑子里只有救车。”
比起记住自己身上的伤疤,谭斌更在意的是战车的“伤”。治疗恢复后,谭斌返回营区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车场,寻找2104号车。
伤痕累累的战车安静地停放在车库里,仍能隐约看到被海浪冲刷的痕迹。谭斌围着它缓缓转了两圈,把手放上去,“能感觉到每一寸铁皮都是有温度的”。
后来,谭斌又几次详细检查2104号车。他将这一次的救援经验与维修中发现的问题,写成报告分送给战友和厂家。这辆战车也和谭斌的报告一起,成为后续装备改进研究的重要参考。
出院回到营区那天,在冒着生命危险救援的2104号战车前,谭斌静静站了很久,看着它,就像看到了自己的生死兄弟。
“是我救了他,也是他救了我。”谭斌说。
事后,妻子曾向谭斌抱怨:“你有没有想过回不来,见不到我们怎么办?”
谭斌沉默了半天,最后只有淡淡的一句话:“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郑天然 通讯员 王胜强 来源:中国青年报
师涛记得,刚开始学习驾驶不久,一次训练结束后,谭斌带着徒弟们在车场保养车。一辆车的排气扇被废气喷黑,谭斌便带头反复擦拭。
“天都黑了,明天再擦不行吗?”师涛抱怨说。谭斌却严肃地反驳:“不行,故障不能过夜!”
去年1月,谭斌带着几名战友上山开展驾驶训练。那天刚下完雨,山风寒冷,有人建议暖和了再去,谭斌却说,“要让装备适应各种环境,才能在任何时候都不怕打仗”。
他们一直训练到黄昏。准备返程时,一辆战车的履带突发故障,无法行进。谭斌让徒弟们在旁边观看,他自己则挽起袖子,一点点仔细检查维修。师涛记得,这期间连长几次打来电话,提议留一人看车,其他人先下山,谭斌都拒绝了。
“装备就是战友,决不能丢下、留下故障。”谭斌不止一次这么说。那一次,他们在山上一直修到将近晚上9点,直至所有零件都检查无误,才返程下山。
而师涛看到,谭斌的手早已被冷风冻裂了。
“如果是在战场上,任何一点小问题都可能影响成败,所以训练中也不能忽视。”谭斌常常这样叮嘱。为了帮助战友掌握水上驾驶知识,他根据自己10多年的经验,编写了一部《水上驾驶训练指导手册》,涉及装备性能特点、组织指挥、特情处置等多方面内容,在旅里沿用至今。
成功救援战车后,谭斌也曾坦然承认,“虽然经验丰富,处置过很多险情,但海上大风浪中救战车还是第一次。没有任何一个环节是有把握的,全靠尝试。”
那么,为什么能成功?
“凭胆气。”这位“铁教头”笑着说,“这么多年来,我没有抛弃过一辆战车,一个战友。”
五
昏迷的谭斌很快被送往中国人民解放军联勤保障部队第909医院,他勇救战车的故事在战友中不胫而走。尽管很多人没能看到那惊险的一幕,但对于谭斌处置险情的身影却并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