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满楼
在人们印象中,康熙皇帝一向严肃认真,威严有加,脸上少有笑容,而雍正皇帝倒是时不时会给大臣们开开玩笑。
譬如日本学者宫崎市定就曾评价,雍正的御批奏折实在是“天下第一痛快书”,其中各种批语,如“朕就是这样汉子”之类,令人忍俊不禁。
那么,事实真是如此吗?其实也不尽然。
如在《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中,即有一段极有趣的君臣奏对。
事情发生在康熙四十六年的的五、六月间,当时担任武英殿总监造的赫世亨因病不能供职,其向康熙进书的工作便由李国屏和爱保接替。
由此,每逢李国屏和爱保上奏工作时,康熙便要询问赫世亨的情况,由此引出了这样一段有趣的故事。
赫世亨所担任的武英殿总监造,主要负责编书事宜。因为经常进书或探讨学问的缘故,康熙与赫世亨名为君臣,实际则成了一对可以开玩笑的朋友。
在这年的六月初十日,康熙在李国屏与爱保合奏的折子上问了一句:赫世亨现在咋样了,还活着么?
当然,这是康熙对郝世亨的戏谑,同时也是对友臣的关心。两天后,李国屏与爱保转述赫世亨的病情,其中提到“腿湿热仍未除”。
康熙看后又笑批道:赫世亨从前吹嘘自己深明养身之道,如今咋到了这步田地?你们看达都虎、桑格等粗鲁之人,他们根本不会养身,现在七十多岁了,个个脸色光润,步履矫健。
所以啊,你们这些年轻人(指李国屏与爱保)不要听赫世亨瞎吹,弄什么养身之道。
李国屏等看了朱批后,当然纷纷表示听从皇上教诲,断不仿效赫世亨的什么养身之道。康熙看后,又批问道:此文为何不给赫世亨看?又无赫世亨之言。现在如何了?
看得出来,康熙的本意并不是要教育李国屏等下一辈人,而是有意要揶揄下赫世亨,所有才会问赫世亨为何没有回话?有何高见啊?
之后,赫世亨根据康熙的指示开始食补,其自陈:“恭闻谕旨,即行药,自内膳房取粥、熟狍肉末等物,就菜食一小碗,晚复食一次。”
七月初五日,康熙又派人给赫世亨送去狍肉予黄雉,赫世亨食用后,效果颇好。
康熙得报后也很开心,其批示说:雉、狍肉虽好,但也不要因为是朕所赐的缘故就多吃。总之要心情愉悦,勿得烦闷,否则又会出其他毛病。
之后,康熙再送十尾螂鱼(啥东西这是?)给赫世亨继续食补。
大约在七月中旬,康熙得知赫世亨已基本痊愈,于是在给李国屏和爱保的奏折上批示道:
“闻赫世亨已大愈,未尽报朕言。待朕回宫,断不宽宥,必将赫世亨交与其妻掐死。”
把赫世亨交给他的老婆掐死?天哪,这还是皇帝的御批吗?这形象这言语简直逆天了!
这不,赫世亨也憋不住欢笑回奏说:皇上圣明,学识渊博,即系戏言,亦无不成章。惟有我妻,近来服事奴才稍累,若见此旨,诚恐撤骄,故匿旨未告诉。
康熙接奏后,朱批道:
“匿旨不告诉,该当何罪?朕到宫后,看视赫世亨,再交付其妻杀之。”
瞧瞧!康熙还不依不饶了,玩笑还得开下去,还得将赫世亨交付其妻杀之!
在康熙的故意诘问下,赫世亨只得忍笑答复道:
“……匿旨不传,虽必有罪,但系奴才家事,谅皇上断不治奴才以重罪。再过数日,奴才力强,酌情告诉报时,其(妻)奈我何?”
看到这里,康熙又批道:“知道了。赫世亨勿妄夸口。”
七月二十九日,李国屏和爱保再次奏报,其中称赫世亨食欲渐增,能吃干饭一碗,扶人能立。能走路时,还想去西山一带村里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