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楼记》,从1046年写就到现在已经974年了,接近千年的时间,历来被人传颂,更是被后世文人奉读。只因“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思想哺育了很多后代人,对中国知识分子的品德的形成,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
江南三大名楼之一的岳阳楼
然而就是这样一篇雄文,用现在的网络流行用语去说就是“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但是编的毫无痕迹,着实令人佩服!
按照宋代人的习惯,写“记”以及散文一类的文章,本人并不一定要身在其地,主要是通过这种文章记录事情、写景、记人来抒发作者的感情或见解,借景抒情,托物言志。所以写这篇千古名文的时候,范仲淹并不在岳阳,而是因为“庆历新政”被贬官邓州(现在河南省,由南阳市代管),但是编的水平相当之高。
邀人作记通常要附带一份所记之物的样本,也就是画卷或相关文献之类的资料,以供作记之人参考,而范仲淹拿到的就是《洞庭晚秋图》。
洞庭全景图(来自网络)
当时的岳阳太守,就是文中提到的滕子京(滕宗谅)请范仲淹作两记,一个是《岳阳楼记》,另一个是《《偃虹堤记》。《偃虹堤记》虽无迹可寻,但是在《偃虹堤记》中,范仲淹也同样将偃虹堤描写得具体翔实,相较岳阳楼毫不逊色。以至于大家都怀疑《岳阳楼记》不是靠开局一张图编的,而是范仲淹去了岳阳楼,身临其境才写的,因为编的太像了!那么《岳阳楼记》是纯靠编么?肯定不是。“前人之述”的铺垫
古代读书人,入仕的必修课除了四书五经等经典、前人诗作等,在农业社会,地理图志类的书籍是必读的,如《尚书.禹贡》、《水经注》等。每到一个地方,作为地方官,除了执政,兴修水利几乎是必要工作之一,如白堤、苏堤就是白居易、苏轼在知任杭州时候在西湖兴修水利的见证;而范仲淹也不例外,,范仲淹调任泰州西溪盐仓监时,就有重修捍海堰的治水之作。所以从这些典籍去获得洞庭湖的远景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就有了对这番远景的描写。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前人之述备矣。然则北通巫峡,南极潇湘,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览物之情,得无异乎
洞庭水系图
范仲淹是很诚实的,岳阳楼有啥写的,还是写洞庭湖吧,洞庭湖的大景写完了,还不忘说一句“前人之述”,这些都是铺垫,更重要的在后面——异样的“览物之情”!“二者之为”的注脚
这些人会因为天气和外界的环境变化而慨叹身世,慨叹宦海浮沉。天阴雨湿则满目萧然,感极而悲;春和景明,则把酒临风,喜气洋洋。
清代林云铭《古文折义》中说:“盖滕公以司谏谪守巴陵,居庙堂之高者忽处江湖之远。其忧谗畏讥之念,宠辱之怀,抚景感触,不能自遣,情所必至。篇首提出“谪守”二字,本是此意。妙在借他方之迁客骚人,闲闲点缀,不即不离。”
可以说这段点评点透了为什么花那么大工夫去描写二者之为,这种二者之为的心情何尝不是好友滕宗谅的写照呢?毕竟滕子京因为被人诬陷被贬官至此,心中自然是忧谗畏讥的。“古仁人之心”的升华
二者之为都是点心,异于二者之为的才是主菜。如果只是这么写《岳阳楼记》,那就不是范仲淹了,而后的岳阳楼也不会名声大噪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才是一个有抱负的士大夫该有的胸襟抱负啊,正所谓“若知念及君民之当忧,自有不暇于为物喜,为己悲者。谓之自述其怀抱可也,即谓之遍告天下后世君予俱应如此存心,亦无不可也”(清代林云铭《古文折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