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知国到异托邦:17-20世纪西方在中国的植物猎取①

2020-11-26 16:09:10 作者: 从未知国到异

基歇尔《中国图说》的很多材料来自耶稣会传教士,特別是卜弥格(Michael Boym, 1612-1659)和卫匡国(Martino Martini, 1614-1661)(Collegio romano, 1678; Bonanni, 1709; Kircher, 1986; Feingold, 2003; Glassie, 2012)。诺尔·戈弗斯(Noël Golvers)指出,卜弥格从中国返回欧洲为明朝求援时,住在罗马的耶稣会,很可能就是基歇尔的罗马大学,并在此期间帮助基歇尔准备了《中国图说》中的资料(Golvers,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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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教士在华的早期活动

左: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唐德宗建中二年太蔟月七日(781年2月4日)由波斯传教士伊斯(Yazdhozid)立于大秦寺,现存西安碑林博物馆。右:卜弥格《中国植物志》中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插图

阿罗本(Alopen Abraham)是有历史记载的最早来华的基督教传教士。他原是叙利亚人,归属于东方基督教会的聂斯托利派(Nestorians)。阿罗本成年后到了波斯,在那里接受神学教育,并领受圣职为“大德” (主教)。唐太宗贞观九年(635年), 他奉派率团并携基督教经像到中国传教。有文献记载说:大秦国大德阿罗本“占青云而载真经,望风律以驰艰险”。

元世祖時,教宗派特使若望·盂高维诺总主教(Giovanni da Montecorvino, 1247–1328)到中国。当时基督教在中国几个地方零星存在,或是景教余绪,或随元蒙侵欧带来的欧洲奴隶、方济各修士和商人远来而淹留(Liščák, 2014)。

18 世纪欧洲形成了对中国理想化的想像。狄德罗在百科全书中写道: “这个国家由皇帝统治,他也是宗教信仰的头脑,他统治下的中国人是英明的贵族:他们能够自由批评他的失误。统治非常温和。” 也有不赞同狄德罗的看法的人,比如孟德斯鸠。狄德罗的想像代表了当时欧洲的风尚,这种风尚称作Chinoiserie,体现在当时社会的各个方面,诸如花园、瓷器、 装饰艺术、绘画和雕塑、生活时尚等等。它的影响一直延续到 20世纪初,甚至可以说 Chinoiserie一直以变化的形式存在着(Beevers, et. al., 2008; Chu, 2018; Dams, 2008; Fitz-Gerald, 1964; Impey, 1977; Jarry, 1981; Johns, 2016; Sloboda, 2014; Sullivan, 1973; Stamy, 1999)。

布歇:中国花园⎮ François Boucher: Le Jardin chinois. Musée des beaux-arts et d'archéologie de Besançon

冬天的节日

瀑布回荡在喜剧草棚后。烟花余迹,在曲径环绕的果园和花园蜿蜒,——落日纷纷的绿和红。贺拉斯的林仙戴着执政官的假发套,——西伯利亚的民间舞,布歇画的中国少女。

——兰波《彩画集》

十八世纪Chinoiserie 影响最显着的一个例子是深受 Chinoiserie 影响的洛可可艺术。洛可可绘画大师布歇和华托的作品中都大量参杂了中国风(Stein, 1996; Finlay, 2020)。

另一个例子是欧洲大量涌现的仿中式园林和建筑(Rinaldi, 2015; Kitson, 2013)。英国的威廉·钱伯斯爵士(Sir William Chambers, 1723-1796)是18世纪最著名的建筑师之一,他在1740年和1749年以瑞典东印度公司雇员身份到过中国。1762年,他为英国的皇家植物园(丘园)设计了著名的中国塔和中式建筑。后来他写了一本书《论东方园艺》,影响了近一个世纪英国私人和公共园林建筑的中国风(Chambers, 1772; Harris, 1996)。

钱伯斯在丘园设计的中国塔

下图左:中国塔远眺图⎮ Chambers, W. A view of the lake and island at Kew, seen from the Lawn, with the Bridge, the temples of Arethusa and Victory, and the Great Pagoda

下图右:珍囿园⎮ Chambers, W. A view of the menagerie, and its pavillion, at Kew.

在清廷服务的法国传教士,如巴多明(Dominique Parrenin)、王致诚(Jean Denis Attiret)、汤执中(Pierre Nicolas d'Incarville)等,为清廷的花园介绍了欧洲植物种子和培养方法;也将中国植物标本、种子、图册和文字信息寄回了欧洲,推动了欧洲对中国草药、经济作物和农业的研究。花卉和花园丰富了欧洲园林,经济作物如人参、茶叶、麻等也改变了欧美的森林、植被和农业(Li.; Bertin; Golvers, 2011; Finlay, 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