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汉诸帝中,汉元帝是个很不起眼的人物。和上一任高祖、文帝等人比较,他的劳绩太小;和下一任成帝、哀帝比较,他不行弱爆。不过,公私分明,元帝并不是一个庸才,他不只多次减缩宫殿费用,还懂得程门立雪,也算得上是个合格的皇帝。可为什么好好的“昭宣中兴”,到他这儿就兴不下去,反而一路衰落,“成哀”了呢?这一切源于他太“模糊”。
初元二年(公元前47年),元帝27岁。当了一年多的皇帝,他手下有几位心腹大臣,其间宦官弘恭、石显喜爱进诬蔑,是典型的奸臣;而其教师萧望之、周堪及大儒刘向都是敢说真话的忠臣。元帝诬蔑听一点,忠言也听一点,两派一度风平浪静。
但自古正邪不两立。这年一开春,弘恭、石显就在元帝面前用力诬蔑萧、周、刘三人,要求将他们“召致廷尉”,也便是移交廷尉详细询问。元帝不了解这四个字的重量,认为仅仅叫去训话罢了,所以权当给两人个体面,准了。
过了一段时间,元帝因事要召见周堪、刘向,随从提示说,他俩和萧望之都还坐着牢呢!元帝大吃一惊,把弘恭、石显叫去骂了一顿,这哥俩大眼瞪小眼,只好叩头请罪。元帝命令:“赶忙把人放出来,我还有事找他们办呢!”
尽管这错误犯得太初级,也太伤人自负了,但念在元帝是个新领导,不熟悉事务,犯错在所难免,只需改了就好。但是接下来,工作的性质彻底变了。
周、刘等人却是很快被放出来了,可弘恭、石显又起了坏心眼。这次他们不敢自己出头,就鼓动另一位大臣向元帝进诬蔑说:“皇上您即位不久,还没有什么德行展现给全国,倒先把自己教师下了大牢,不过已然都这样了,爽性把他们三个都免官得了!”
元帝很聪明,一听就理解了:爱卿这是叫朕保护体面,来个一差二错。这么损的主见,元帝居然赞同了,他下诏给丞相、御史大夫,要把这三个人免官。问题是:免官得有罪名吧。
罗织罪名这种事,在元帝看来真实不宽厚,他想来想去,爽性令人在诏书上写上“今事长远,识忘难明”八个字,意思是工作太久,我记不清了,然后他大手一挥—去办吧!
得了这样的诏书,丞相、御史大夫不犯晕才怪!三个当事人更是不可思议,但君命难违,只好都卷起铺盖回家了。
到了这年秋天,元帝见风头过去了,又把三人全召了回来,还像曾经那样信赖有加,对萧望之更是加官进爵,甚至要拜他为丞相。弘恭、石显一伙人吓坏了,拼命拦着。
这时,萧望之的儿子萧伋忽然上奏朝廷,为萧望之年头的无辜入狱喊冤。萧伋翻这个旧案,显着是冲着弘恭、石显来的,想令元帝降罪于这两个奸臣,然后助父亲一臂之力。但是他没想到,自己帮了个大倒忙—弘恭、石显正愁抓不到萧望之的凭据,见了萧伋的奏章,立刻跑去对元帝说:“前次的事是陛下的圣裁,哪有什么冤情?萧望之指派儿子胡言乱语,犯了不敬之罪,应该拘捕。”
这次元帝非常清醒,不为诬蔑所动。弘恭、石显只好换个话头,说:“萧望之总是满腹牢骚,把差错推给陛下,他这是仗着帝师的身份,认为陛下不会降罪给他,陛下应该让他尝尝牢房的苦头,这样他今后才知道知恩图报!”
这话元帝只听进去一半,他质疑道:“我的教师从来性格刚烈,怎样肯去坐牢?”元帝话一出口,两个奸臣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皇帝真不模糊,他们只好硬着头皮说:“人都是惜命的,萧望之被指控的不过是言语上的小罪,没什么好忧虑的。”元帝听完一允许:好吧,这事就交给石显去办!
公然不出元帝等人所料,萧望之宁死不受辱,服毒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