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节选自8月1日邓钢教授“宋代的国家资本主义”讲座文字实录。作者邓钢系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教授。原稿较长,本文只是节选。
以下是正文——
北宋的版图整整比唐代小了一半,为什么偏偏到宋代,这个时候有这么一个大的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么我们能找到的解释就是小冰期。
这是一个全球温度变化的时间序列。蓝的这种高峰是表示高寒年代,橘黄色表示温暖年代。我们看宋代明显没有温暖的时间,主要是高寒。
那么小冰期的结果使当时草原一带的那些蛮族,女真人,党项人,蒙古人开始向南移动。为什么?因为他们的牲畜大规模的死亡,草场大规模的干枯,因为是小冰期来了, 他们生活所迫,生计所迫,逼他们向南移动。像宋代的常备军,你支持一场战争还可以,你要支持两场战争,西夏是一个敌人,然后辽国是一个敌人,后边还有蒙古,等于三波的敌人,这就非常难办了。
我们知道有一个澶渊之盟,就是北宋在几次和游牧民族交手失败以后,决定为了生存,我们和你们定盟约。从此以后,北宋向蛮族朝贡,改变中原和蛮族的这种从属关系,反过来了,来争取时间,等于是用朝贡的办法来维持和平。
那么当务之急是一定要解决朝贡问题, 同时小冰期一直在延续,所以宋代的国家开始了新的一套治国理政的办法。
第一,宋代国家亲自出面,对中国的 区域经济进行重组,使区域经济出现相当程度的专业化。
第二,在重农的同时,更加重商。所以等于是 重商第一,重农第二。重商为实,重农为虚,就是说虽然同时也倡重农,但是真正重的其实是在重商。
第三,实行 最完整的最彻底的国家专卖制度。笼统的说除了粮食以外,一律由国家经营,由国家专卖。所有的金属,所有的医药,所有的酒类,所有的茶叶,所有的进口货物一律由国家包买包卖,破了中国的记录。以前我们知道汉代有盐铁官营,那么宋代是除了粮食以外一律官营。
第四,宋代 采取的一系列的工业矿业政策,鼓励劳动密集型的工业生产。中国制铁的人均产量超过了世界所有国家。欧洲的人均铁的产量到1750年才达到宋代的人均水平。那么1750年什么概念呢?30年以后英国就发生了工业革命,所以说如果从宋代的人均产量来看,其实离工业革命就差30年而已,就是说再给宋代30年的喘息时间,我们应该相信中国应该是第一个发生工业革命的国家。
第五, 海外贸易政策。宋代的政府强制规定商人必须入籍,就是注册,然后商人必须按规定时间出海,而且要按规定时间回来,这都是国家规定的像军队的制度一样。而且航海技术破了世界纪录。宋代的航海能力航海技术,直到1405年,就是元代以后,到了明代初期才被郑和突破,所以郑和很多的技术都是从宋代传过去。
我们看宋代的区域经济。
宋代的版图可以大概分成五块。A是我们说的华北,B是长江中下游,C是我们说的珠江流域,D是四川,E是我们现在说的河西走廊一带。那么出现了什么样的经济的重组呢?我们发现政府鼓励A区的人生产铁,特别是钢和铁,开矿,放弃农耕。因为小冰期的缘故,北方农业开始衰落,你种什么都是颗粒无收的,所以逼迫着宋代人口,宋代的经济在华北、在中原寻求出路。政府开矿,政府购买矿产的所有产品。
B是农耕区,C又是开矿区,主要是开铅、锡、铜。铁是在A。C是其他金属。那么D基本上是处女地,还没有被开发,主要是流放逃犯的。那么还有福建沿海也是农耕区,然后四川的盆地也是农耕区。这种在整个版图内的这种非常有明确政策意图的这种有计划的发展,应该是世界第一例。
那么我们先看B。B这是我们说的长江中下游,这是武汉,这是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