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少离多、报喜不报忧成了她和父母的相处之道。有一年寒假,70多岁的母亲上山搂草时摔伤了腰,卧床了半个多月也没告诉她。在后怕、愧疚以及万幸等复杂情绪下,吕淑霞在电话里“吵”了母亲几句。
“父亲84岁的时候被查出胃癌晚期。我母亲不愿麻烦儿女,就自己骑着三轮车送我爸就医,直到2017年我父亲去世。其间,每次打电话都说父亲病情好转,让我安心教书……”眼泪滴在吕淑霞黝黑的手背上,父亲的去世成了她心里最痛的疤。
张馨予也记得,从山东回来后,妈妈抱着她不停地哭着说:“妈妈没有爸爸了,妈妈没有爸爸了……”
如今83岁的母亲成了独居老人,但吕淑霞依旧不能陪伴左右,因为,刚满45岁的她接到学校的新任命,担任2020级“宏志班”班主任。
这是一场永远超越算计的人生
“比起‘宏志生’,我对你们管得太松了,下一届还是得严厉些。”今年8月初,吕淑霞和刚毕业的2020届普通藏族文科(3)班的学生约在常去的凉粉店,这是学生离开西藏去内地读大学前的最后一次见面。
强扎是个典型的藏族男孩,黝黑的皮肤,大大的眼睛在眼眶里转啊转,好像在“筹划”些什么。他是班里公认的最调皮的学生,对学习以外的任何事都充满了好奇心,也因此挨了吕淑霞不少批评。
“吕老师从来没有放弃过我或孤立我,对我和其他学生是一样的。”强扎今年高考分数并不理想,但仍在毕业后第一个给吕老师发了条感谢短信。
吕淑霞知道,“藏族孩子虽然特别要面子,但他们是善良的,从不记仇,我从来不怕他们因为挨了批评而记恨我”。她记得刚来拉萨中学时和一个学生发生的最大一次冲突,“旦巴旺久学习态度不端正,被我当众批评后摔门而出。但是下课后又笑嘻嘻地跑来帮我搬自行车”。
今年已经36岁的旦巴旺久不太记得这次“冲突”,就记得“吕老师对藏族孩子格外好”。
的确,即使学生毕业,吕淑霞对他们的关心也未停止,她无私的爱依旧产生着“效益”。
2013年,吕淑霞带着女儿到北京寻医,和正在北京读研的洛桑嘎登见了面。
“她以给侄儿买衣服的借口,让我陪同挑选。在分开时,快速把衣服塞给了我,让我好好吃饭,好好学习,多参加些社团活动。”洛桑嘎登至今都记得2013年站在北京地铁口的那个瞬间。
洛桑嘎登坦言硕士毕业后回西藏教书的选择就源于吕老师,“我也想做一名能走进学生心里的人民教师”。
大学时,莫阿子因汉语水平差,常常因表达不清惹笑话,久而久之也就不敢开口,变得自卑、内向。
“毕业时,吕老师和我们说过大学不要做‘书呆子’,要全面发展。但现在……”消沉的莫阿子萌发了一个念头,“当初吕老师教的‘三最法’能不能用来学汉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