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06级宏志生洛桑嘎登作为西藏自治区学生代表去北京观看北京奥运会比赛。临走前,吕淑霞私下找到他说:“第一次去北京,别害怕,身上的钱够吗?”说着,她将事先准备好的路费塞到洛桑嘎登手里,再三嘱咐要注意安全。
有段时间,学生次多(化名)常常上课走神。吕淑霞便找了个办公室,在没有其他老师的时间和次多谈话。
大二开始,每个清晨,她都会在校园一角大声地朗读文章。她记得吕老师常说的“只要肯努力,一定会有收获”。一年下来,她终于可以无障碍地在公共场合发言。重获自信的她不仅参加了各类社团,还自发组织了支教活动。
“只有他们走出去了,并把先进技能和理念带回来,我们的家乡才会越来越好,才会吸引更多的年轻人来到西藏、留在西藏!”如今,莫阿子选择回到家乡昌都创业,“我要把曾经得到的爱传递给更多像我一样的藏族孩子。”
吕淑霞的付出不只得到学生的认可。一次,她走在路上,一个陌生的藏族女人和她热情地打招呼:“我老公不止一次说您对藏族学生特别好,谢谢您。”原来,她是学校原政教科老师的妻子,听说过吕淑霞在拉萨中学教书的故事。
如今,吕淑霞和学生们依旧保持联系,一些学生主动联系她,询问是否需要帮助,都被她拒绝了。她从未想过从学生身上图些什么。
有人说吕淑霞“亏了”。他们将其20年的援藏岁月量化,试图用理性的数学公式或所谓的“成功”标准去计算或评判她的得与失,最终得出结论——奉献至今,仍是个普普通通、最平凡不过的高中教师。
的确,她是平凡的,没有惊天动地的感人事迹,也没有经历什么戏剧化的跌宕人生。但她又是不可或缺的。她像高原上一朵默默绽放的格桑花,虽没有玫瑰的娇艳,也不及牡丹的高贵,但只要成片成片地绽放,就能创造出雪域高原上最为震撼的花海景观。
在庞大的西部基层工作者群体中,像她一样平凡的人无疑是大多数。他们几十年、一辈子,有的甚至是几代人甘愿平凡,这种极致的平凡,又何不是一种“非凡”呢?
今年暑假结束前,吕淑霞一家决定约上张顶杰的大学同学和家属“过林卡”(在西藏指郊游的意思——记者注)。从吕淑霞讲述“过林卡”时那种兴奋的表情中,我似乎一下子掂出了扎根基层的“吕淑霞们”所获得的那份一般人难以得到的沉甸甸的幸福。
“有的被分配到拉萨偏远的区县教书,有的夫妻二人分在不同的地区,有的自身存在残疾但仍坚守讲台……这些年我结识了许多援藏教师,我们像家人一般彼此珍惜。”吕淑霞穿着一身深色系的衣服,一边向记者介绍每一位援藏教师的故事,一边招呼着大家吃水果。
这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聚会,没有主角,没有觥筹交错,也没有阿谀奉承。孩子们聚在一起打游戏,男人们聊聊教学、谈谈工作,女人们则更关注子女的学习生活以及养生方法。因为他们信念一致、彼此珍重、感情淳朴,每一次聚会都堪称是“真正的幸福的盛会”。
“格桑花开,无所顾忌地绽放……我捂住胸口对望着西藏,你是我心中最美的向往。”吕淑霞望着蓝天唱起了最爱的《格桑花开》,这场像家庭聚会一般的“过林卡”在蓝天、白云、溪水的见证下温暖进行,草地上成片的格桑花也悄悄地融入了这场“盛会”……
中青报·中青网见习记者 王姗姗 来源:中国青年报
次多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和母亲相依为命。因为母亲的突然住院,他担心自己会成为孤儿才无心学习。此后,吕淑霞带着次多和慰问品开车一个多小时赶到曲水医院看望他的母亲,次多的脸上终于又有了笑容。
其实,在3届“宏志班”中,单亲、留守儿童或是孤儿并非个例。吕淑霞能体会到他们因贫穷等家庭因素带来的自尊、自卑以及对爱的渴望,并小心翼翼地呵护孩子藏在内心深处的“禁地”。
当然,吕淑霞并不赞同过度的“溺爱”和一味的同情怜悯,该严厉的时候也丝毫不心软。
因为她知道取“宏图寄党恩、志愿为国强”之意的宏志生并非“草莓族”,他们更需要通过高考改变命运,他们身上肩负着一个家庭甚至是西藏教育事业的希望。
也因此,她给自己立下“军令状”: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