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史遇春
建立大明王朝之后,朱元璋总结历史,鉴戒宋、元两代,他认为:
“主弱臣强”所造成的祸患,最终必然导致政权的覆亡。
于是,从洪武三年(公元1370年)开始,朱元璋开始分封诸位皇子为藩王,希望这些藩王以后能够成为卫护朝廷的屏障。
洪武九年(公元1376年),星象变异,不符常规,当时说是“五星紊度,日月相刑。”
也就是说:与平常相比较,水星(辰星)、金星(太白)、火星(荧惑)、木星(岁星)、土星(镇星)这五星在天际的位置发生了变化,日月之间发生了冲克。
具体情况如下:
本年农历二月,岁星逆行,进入太微垣;
三月,荧惑进犯井宿(井木犴);
四月,荧惑进犯鬼宿(鬼金羊);
五月,太白进犯毕宿(毕月乌)、井宿;
自六月戊子(初五日)至七月乙亥(二十三日),有客星停留于胃宿(胃土雉,为“天仓”),大小如弹丸一般,颜色呈白色;停留几日之后,此星更加明亮,进入紫薇垣,扫到文昌,很快进入张宿(张月鹿),历时四十八天才消失不见。
发生星变,对旧时的朝廷来说,自然是天大的事情。有人认为,这是迷信,其实,仔细想想,这何尝不是一种对自然的敬畏;其实,朝廷上下借此进行反思反省,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改恶从善的机会。
于是,在本年的农历九月初九日(重阳,猜想,选择此日,也有其用意),朝廷下诏,求取直言。
接到相关诏令之后,时任平遥县(今属山西)儒学训导的叶伯巨应诏上书。
儒学训导,为地方儒学学官,洪武二年(公元1369年)始置,各府、州、县学均设;府学四人、州学三人、县学二人;分别为府学教授、州学学正、县学教谕的副职,佐助各级儒学教官,教导所属生员;后来卫学亦各设二人,以教导武臣子弟;品秩未入流,然位在杂职之上。
叶伯巨在上书之中,针对分藩,他说是:
藩国强盛,兵众粮足,未来可能形成尾大不掉之势。一旦藩国形成此种情势,朝廷再要去削减其地、收夺其权,必定会引起藩国的不满怨望(其潜台词是:不满怨望而有地、有权、有兵甲,必然起而叛乱。);更有甚者,这些藩国即使在没有任何威压的情势下,他们也会伺机而动,觊觎大位,而这一点,一般而言,根本就是防不胜防的。
朱元璋看到上书之后,说是叶伯巨离间朱氏一家的骨肉血亲,他还生气到要亲手将叶伯巨用箭射死。
后来,朱元璋虽然没有亲自动手、拉弓射箭,但是,叶伯巨还是被下入刑部大狱,最终病死在牢中。
自此,关于分藩及藩王之事,大约也没有多少人敢向朱元璋说真话、说实话了。
洪武三十一年(公元1398年),朱元璋病逝,他的孙子——皇太孙朱允炆登位,是为明惠帝,年号建文,亦称建文帝。
朱元璋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在他死后,他的孙子建文帝刚开始着手消除燕藩,他的儿子燕王朱棣便于建文元年(公元1399年)起兵,重手出击、反抗朝廷。
或许,有人会说:
如若朱允炆不削除燕藩,朱棣便不会造反。
错!
大错!
大错特错!
不说别的,上文提及的叶伯巨,就已经十分清楚地指出:
藩国即使在没有任何威压的情势下,也会伺机而动,觊觎大位,这一点,一般是防不胜防的。
其实,叶伯巨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为了避免纠缠,关于朱允炆削藩一事,这里再仔细说一下:
首先,从朱允炆的角度来说,他不可能不执行关于削藩的方案。此即所谓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就现实情况看,朱棣当时的实力与人脉,只要一直存在,朱允炆便一刻也无法安心、更一刻也不得安稳。这,是历史的现实,更是权力的现实。
其次,朱允炆不去削藩,朱棣个人或许不一定会造反。但是,朱棣身边的那一群人呢?这个,就很难说了!那些人难道不会向朱棣暗示、明示、建言、画策以谋取大位吗?朱棣此时或许不会心动,试问,下一刻,谁能保证他还会不心动呢?再想一想,朱棣对于自己的实力,他是会主动进行消减?是会持续保有?还是会伺机壮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