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说李广，恐怕难以逃脱“李广难封”这一命数魔咒。在随大将军出击匈奴的战斗中，李广的军事生涯又与“无功”二字挂上了钩。李广难封，究竟是李广一生军功寂寥，还是仅在武帝朝缺乏显赫的武功；李广难封，是否是汉帝国愈发冷酷的政治环境中，随着诸侯和传统军事家族的整体没落，而拐向的不可挽回的死局；李广难封，能否可以视作传统军事能臣，在与新兴勋贵宠臣间的博弈和最后的献祭。从司马迁对李广的赞誉和对李陵的袒护，不难看出身处历史拐点的史官，要如何以历史理性和真情实感，来看待同样处于时代转向中的李将军。司马迁可以对李将军有一种悲剧审美，但悲剧审美在冷静的史官眼中，还必须探到背后更为实在的变迁，如果不把这种残酷的变迁表述出来，悲剧审美无非是“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的旁观视角，这样的旁观，无关乎历史本身，亦无关乎现世当身。
李广一生，绝非“无功”二字可以概括，正如高适诗云：“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
从世功的角度看，习惯于工具理性的历史读者，或许会不加思考的无视李广；亦或会以缺乏智识的娱乐粉丝的见识，对正视李广之人，报以无知的嘲讽和低劣的指责。殊不知，司马迁、班固都未曾否认过李广和李广子孙的成就。须知，推动历史前进的，可以是数据化的世功；而塑造历史理性和健全情感的，乃是生生不息的士人精神。这种弘毅志远的士人精神，在李将军的身上有鲜活的体现。李将军并非完人，他有急功近利的贪著，也有携私报复的偏执，更有妄杀降人的残忍。关于李将军的生平是非，以及李将军背后三代帝王的历史迁变，笔者会以饱含敬意而不失理性的态度为读者详说，是所谓“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