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文昭栏目 “谈古论今”
朋友们大家好,今天接着上次的话题聊古罗马民主与古希腊的区别。在这个系列的第一集节目里我把这外个区别总结为三个方面,第一是血缘的界限,作为古代世界民主灯塔的古代雅典在它黄金时代的公元前五世纪,认定公民身份的必要条件之一还是父母都必须是雅典人;而古代罗马在立国之初由于其人口血缘构成上的复杂,反而从起步阶段就跨越了血缘之墙,具备了日后成为一个世界帝国的基因。第二个区别在于古罗马的政体从一开始就有分权色彩;公民个人意见对公共决策的影响,是通过集体票间接反映的,这有别于雅典一人一票地计算,让多数人意见统治的直接民主。雅典的民主也缺少分权的机制,多数人的意见不仅能直接决定选举、战争这些大事;还能做出司法判决,剥夺公民生命。著名哲学家苏格拉底就是被雅典公民陪审团判处死刑。从某种意义上讲,雅典式的古代民主更接近中国人所说的“人民民主专政”。
今天来讲第三个区别:古罗马民主具有保守主义的政治性格,而古雅典民主则具有理想化的倾向。
这两种性格的区别体现在国内的阶级斗争上。古代罗马和雅典都有贵族和平民的矛盾,而且结果都体现为平民权利不断扩大,但古罗马的政治性格是:平民不谋求革命式的变革,不谋求推翻或消除贵族阶层,而是满足于在具体的事情上得到对方的妥协。平民不谋求取得所谓“领导地位”,而是满足于分享权力,缩小阶层之间的差距。如果以近代欧美的政治性格作对比,古罗马较为接近英、美的政治保守主义;而古代雅典则具有和法国人类似的革命激情,有理想化的政治浪漫主义色彩。下面做出解释。
从共和国时代的前两百年、平民地位不断上升的这段时间,古罗马的保守主义政治性格在保民官制度产生、和成文法的制定过程中很突出地体现出来。
贵族和平民矛盾的第一个引爆点就是贵族利用平民的经济弱势,把平民变成债务奴隶的事。一个著名的故事发生在公元前5世纪初,一名接近60岁的老人(古罗马男子六十岁是兵役上限的年龄)一天来到罗马市中心的广场向人群诉苦。这名男子衣衫褴褛、容貌憔悴。但看神色并不像是难民或者奴隶,大家好奇地围观,听他讲诉自己的遭遇。
原来他是一名共和国的老兵,参加过无数次保卫罗马的战斗(当时罗马每年都有仗打),还当过百人队长(这是罗马公民的一项极高荣誉)。但是在一次战争中他的农田成了战场,房子和农作物都被烧光,为了重建家园他不得不向人借高利贷,可是收成又不理想还不起钱,于是他就变成了债主的财产,由公民变成了农奴,还不时受到主人的虐待。老人讲诉完自己的遭遇,脱下衣服来让众人看身上的伤口,既有战争中受的刀伤,还有被鞭打的伤痕。
这个场景让罗马市民们义愤填膺,他们群情激昂带着老人直接堵了元老院的大门,要求当政者们立即采取措施杜绝罗马公民沦落到此等遭遇。罗马全城一天之内就沸腾起来,笼罩在即将爆发革命的气氛里。这架势和突尼斯2011年的茉莉花革命的情景颇有几分相像,因为青年小贩布瓦吉吉受到“城管”的殴打愤而自焚,点燃了群众的怒火。
之所以一个老人的悲惨遭遇能让全城沸腾,除了罗马人的习惯急公好义、有“路见不平一声吼”的血性之外,长久以来贵族和平民间积累下的矛盾是关键原因,老人的出现是导火索而已。罗马的军事组织是武装平民为主的公民兵,可是由于平民相对于贵族在经济地位上处于弱势,频繁地参加战争就会使他们的经济处境更恶化。
贵族有较多的不动产、有奴隶作为劳动力,他们离家作战就算时间长,也都还能有稳定的收入。而平民长期离开了家园作战,耽误了耕作,收入就会极大受影响。古罗马没有职业的雇佣兵,公民以服兵役作为向国家直接交税,所以要定期轮流替换,否则家里的农田没有照顾就会荒芜,但即使有轮替,兵役对于家产单薄的平民来讲仍然是很沉重的负担。一旦错过农时,很多人就只有借债,在来年收成之前度过一段艰难时期。但一遇到天灾人祸借的债还不上,债务人就有沦为债务奴隶、以身抵债的危险。为保卫罗马而流血的人,却还要面对这样的处境显然是极不平公的,这名老人的遭遇既激发了人们的同情和义愤,也激起了人们对自己未来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