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于学识和篇幅,笔者不能就以上问题一一展开论述,这里只就日记中所记录的作者亲身经历或听闻的不同群体的牺牲与死亡的记录作些介绍。在一千余篇日记中,约有85篇记录了各种牺牲或死亡的情况,其中有14位战友的牺牲被记录在日记中。这些战友,或牺牲于与敌人的浴血搏斗中,或牺牲于联合国军的空袭和炮火下,或因积劳成疾、医疗条件差而病故,或因防空洞被震塌或自然倒塌而被埋压而牺牲的。如1953年1月26日,日记记述了陈烙痕政委讲述的一位新战士英勇斗争不幸牺牲的情况:
在前天的战斗里有一个新战士,去夺敌人的卡柄枪,与一个美国鬼子扭做了一团,不幸被另一个鬼子掷来了一个榴弹,牺牲了;但他的勇敢的战斗精神是很好的。
1953年3月13日,作者听到“一个令人悲愤的消息:敌机袭击二支队造成伤亡。并得悉陆政委牺牲了;我想到了我与他第一次会面是在上海战役下来在梅龙镇附近,那时他在营里任教导员,我记得他还对我们(我与方玉舟)下连作了指示,他的和蔼和诚恳给予我这个新参军的人,是有很深的印象的。后来在五〇年师党委整风时以及在经常的会晤中,我更进一步了解了他对人民事业的忠诚。他的年轻的英俊的脸孔,浮现在我的眼前了!啊!万恶的美国强盗!你们这些刽子手是有一天要被我们惩办的!
我们很多优秀的同志倒下去了,我们活着的人,想到了他们心中是难过的。我们应该化悲愤为力量,把工作做得更好。”
第二天,作者得悉,另有两位同志(朱汉泉、胡斌)在昨天的轰炸中也牺牲了。
不到一个月后,4月8日,日记中又记录了三位曾相处半年的诚挚友善的同志(班式、刘德法、陈志民)牺牲的消息。作者无法相信,深感悲痛,日记中写道:
班式,刘德法……还有陈志民他们牺牲了!在争取和平的斗争里!我能够相信吗?这样好的同志!
他们不在了!离开了我们……矮矮的结实的班式!幽默的脸胖胖的喜爱写作的刘德法和善的诚挚的与我在一个班里,兄弟般的相处了半年的沉默的‘班长’!
是他们吗?啊!正是这些善良的同志!三个,四个五个……啊!我知道他们的履历,他们都是青年团员!他们都有自己的理想,成一个音乐家多好!人们都唱他所创作的曲子!成一个小说家多好!让人们来读他的动人的故事!
成一个诗人,那更是叫人响往!
歌颂真理的诗集,世世代代流传……。
成一个英雄,做一个模范,佩带光辉的勋章各式各样的纯朴的想望!
都是些小伙子呀!
本来是要去遥远的地方去寻求人生的真理的!
但他们倒下去了!
他们的鲜血流在朝鲜的国土上了!
他们与我们永别了!
他们以鲜血写下了青春的光辉!
……我的心中是难过的……
我们活着的人应该怎样呢?
我们要拿起武器:
战斗!我们要报仇!
几天后的日记里,又记录了另一位不幸在敌人炮火下牺牲在田里的同志,作者路过炮弹坑时,看到“田里还留着紫红的血渍”。
6月26日,作者听到“出乎意外的一个噩耗”。与他有着亲密的友谊,在后勤处一道工作了半年多的“陈洪帆同志病故了”。作者异常悲痛,难以接受,甚至认为“虽然说是病魔夺走了他的生命,但是这也是美帝国主义的罪孽,他的病,是在朝鲜艰苦的工作与困难的物质条件下才形成起来又没有得到像祖国一样好的医疗……所以这是万恶的帝国主义作的孽!嘿!你们这些血腥的反动家伙呀!你们有形无形的虐杀我们多少优秀的同志呀!我们一定要杀死你们这批野兽”!
除了在战火中牺牲或者在战场上病故的战友,还有三位战友因为防空洞倒塌而被压死。其中两位牺牲于停战协定签字前一周,另一位则因防空洞意外坍塌而牺牲于停战后近一年。1954年6月23日的日记中写道:
孙立坡同志给我来了信,他向我说了一个出人意外的不幸消息,叶聪同志于六月七号被防空洞塌下来压死了。啊!一个女战士为和平献出了青春与生命。她曾为了胜利日日夜夜的工作过,一次一颗炮弹落在她打字的房子的下边溪里,把灯也打熄了,她才回到坑道里来。戴秘书和我催了她们几次;一次在战斗后(去夏)大水汹涌在平安川,她和潘虹同志等涉着拦腰的水去慰问伤员;当去年很多女同志回祖国学习的时候,她思想并不被动,她说我要同我们部队一道胜利回去……而现在这个在参军时实际上还是一个小孩子。戴秘书常说起初时的情况,后在党的军队内逐渐长大的女战士离开我们了!她对革命的贡献,在我们师里的人们是不会忘记她的。我与她在一块工作过半年多,我相信她的心地是纯洁的,她不愧是一个祖国的光荣的女儿!安息吧!为和平而献出了生命的女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