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红遍秦淮河,晚年只身伴古佛,一生只爱一人的她却被伤得最深

2020-10-27 12:54:28 作者: 年少红遍秦淮

未入宫,而乱作,军府以一鞭驱之去。吾侪沦落分也,又复谁怨乎?”坐客皆为出涕。柔柔庄且慧。道人画兰,好作风枝婀娜,一落笔尽十余纸。柔柔侍承砚席间,如弟子然,终日未尝少休。客或导之以言,弗应;与之酒,弗肯饮。逾两年,渡浙江,归于东中一诸侯。不得意。进柔柔奉之,乞身下发,依良医保御氏于吴中。保御者,年七十余,侯之宗人。筑别宫,资给之良厚。侯死,柔柔生一子而嫁,所嫁家遇祸,莫知所终。道人持课诵戒律甚严。生于保御,中表也,得以方外礼见。道人用三年力,刺舌血为保御书《法华经》。既成,自为文序之。缁素咸捧手赞叹。凡十余年而卒。墓在惠山祗陀庵锦数林之原,后有过者,为诗吊之。

诗:

龙山山下茱萸节,泉响琤淙流不竭。

但洗铅华不洗愁,形影空潭照离别。

离别沉吟几回顾,游丝梦断花枝悟。

翻笑行人怨落花,从前总被春风误。

金粟堆边乌鹊桥,玉娘湖上蘼芜路。

油壁香车此地游,谁知即是西陵墓。

乌桕霜来映夕曛,锦城如锦葬文君。

红楼历乱燕支雨,绣岭迷离石镜云。

绛树草埋铜雀砚,绿翘泥涴郁金裙。

居然设色迂倪画,点出生香苏小坟。

相逢尽说东风柳,燕子楼高人在否?

枉抛心力付蛾眉,身去相随复何有?

独有潇湘九畹兰,幽香妙结同心友。

十色笺翻贝叶文,五条弦拂银钩手。

生死旃檀祗树林,青莲舌在知难朽。

良常高馆隔云山,记得斑骓嫁阿环。

薄命只应同入道,伤心少妇出萧关。

紫台一去魂何在,青鸟孤飞信不还。

莫唱当时渡江曲,桃根桃叶向谁攀?

可以说,吴梅村的人生,就是彻头彻尾的悲剧。他在感情中投注了大量心血,最终却并未收获完整的爱情;为了尊严一度困顿踌躇,最后却晚节不保尊严扫地;他始终都在寻找自己的定位,却在临终时仍不知自己是明臣还是清臣。

在所有关于名妓的爱情故事里,吴梅村绝非薄情寡义的男主角,但他却将卞玉京冷落得像是生命中的过客一样。在吴梅村饱含真情实意的诗句中不难发现,他对卞玉京的爱情是真实的。然而,爱情绝不止心动,而是重在行动。吴梅村前怕狼后怕虎的性格亦体现在爱情中,亲手造就了卞玉京的人生悲剧。

面对这个男人,卞玉京多次给他机会。然而,每次吴梅村都没能把握机会。同为效忠于满清的贰臣,钱谦益对待爱情的态度远比吴梅村勇敢的多。在爱情这条路上,他既没有钱谦益的沉稳,又缺乏侯方域的冲动。或许,对于大才子吴梅村来说,他的爱情只能付诸于笔尖,却永远无法付诸于行动。

在吴梅村临终之际,曾对生前所做的许多事懊恼不已,其中,就包括当年辜负了卞玉京美人恩这件事。直到他将死的那一刻,吴梅村才想到为卞玉京这个可怜的女人承担一些什么,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对卞玉京所做的一切都是罪孽。

忍死偷生廿载余,而今罪孽怎消除。

受恩欠债应填补,总比鸿毛也不如。

岂有才名比照邻,发狂恶疾总伤情。

丈夫遭际须身受,留取轩渠付后生。

胸中恶气久漫漫,触事难平任结蟠。

块垒怎消医怎识,惟将痛苦付汍澜。

奸党刊章谤告天,事成糜烂岂徒然。

圣朝反坐无冤狱,纵死深恩荷保全。

很多人都觉得,吴梅村的《临终诗》说的是他投靠满清成为贰臣这件事。其实,用这首诗来诠释吴梅村对卞玉京的歉意未尝不可。

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哪怕吴梅村的悔意能让佛前莲花再度绽放,也没法让香消玉殒的卞玉京魂归人世。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晚年的卞玉京已将这段爱情里的喜怒哀乐全都当作过眼云烟,所以,哪怕她在九泉之下听到了吴梅村的忏悔,也不会有任何的感想。

课本给了我们“诗人必有风骨”的错觉,殊不知风骨并不是每个文人都具备的,至少在吴梅村的身上我们看不到这一点。在古今文坛上,吴梅村绝对是无可替代的。但在政治立场上,他却是十足的贰臣。后人对吴梅村的争议,大多集中在他的文采与气节上。

吴梅村生于万历三十七年,他的祖籍是江苏太仓。江南才子大多天赋异禀,吴梅村年少成名,拜入复社领袖张溥的门下,深得名师真传。十四岁的吴梅村,已熟读四书五经,博古通今。吴梅村展现出来的才华让他的老师张溥十分欣慰,于是便将衣钵倾囊相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