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注意到,我们无锡的社会环境,对我们学校提供了巨大的经济支持。所以我们有些东西实施起来推进起来,还是拥有比较充足的财力保障的,这是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
第三,其实我们的老师、家长,在我们学校推进改革的过程中间,都是确确实实一致性比较高,没有什么好像是我有个对立面,怎么把大家说服的,一般文学作品中常出现的“冲突”,在我这不存在。
再后来,我们提出要做“毕业生形象设计”,其实就是把”教育要培养什么样的人“具体化、校本化的表述出来,作为我们的百年育人目标,最后确定了16个字——“身心健康者、使命担当者、终身学习者、优雅生活者”。
澎湃新闻:这16个字,与您那天(在委员通道上)讲的不太一样?
唐江澎:对,委员通道上用的是学生版本。我们后来向学生征求意见,学生提了几点建议,一是身心健康者他们一般不讲,坚持终身运动,身心就健康了。
还有使命担当者,孩子就觉得说“责任”比“使命”两个字更实际,第一担当未来家庭角色的责任,第二担当未来职业角色的责任,第三担当未来社会角色的责任。
终身学习也有争论,“终身学习”是为了解决问题的,对我们的这一代孩子来说,问题解决更直接,最后所以我在那天的委员通道上,用的是学生版的表述,就更不是概念化了。
现在想来,多亏我用的是学生版的。如果那天我用的是这个”身心健康者,使命担当者,终身学习者“,估计效果不会有这么好。
澎湃新闻:为什么把终身运动者放在第一位?
唐江澎:两个原因。第一个,我们的十大训育标准就是把他放在第一位,这是我们学校的传统。
第二个是从个人发展的顺序来说,教育就是一个人从"自然人"成为"社会人"的一个过程。人的发展第一位不是知识增长,而是身心发展。小孩就是会走了会跑了,这就是身心健康,第二位是道德、是会做人。小孩子别抢别人东西什么的这些,知识还没来,这些都要先教,再下来他学的才是知识。
【谈育人】
如果做一个理想主义者,你将会在现实碰的头破血流,这也是不负责任的一种表现。
我们唯一能够做的是什么呢?认准方向,然后设定有限的目标,寻找专业的路径,做出一些实在的改变,哪怕这种改变不那么惊天动地,看起来微不足道,但一定要相信时间的力量,久久为功。
澎湃新闻:您是一名理想主义者么?
唐江澎: 我不是理想主义者,但我有点理想情怀。如果做一个理想主义者,你将会在现实碰的头破血流的,这也是不负责任的一种表现。我们唯一能够做的是什么呢?认准方向朝哪走,然后设定有限的目标,寻找专业的路径,做出一些实在的改变。哪怕这种改变不那么惊天动地,看起来微不足道,但一定要相信时间的力量,久久为功,一定就能在历史中,呈现出我们今天改革的价值与力量。
澎湃新闻: 您设置了哪些有限目标,是如何在应然与实然之间平衡的,是否曾受到社会的“修理”?您曾经做过什么妥协?
唐江澎:比如艺术课改革,高三要开艺术课,是必须开的,为什么?我是国家教育部课程方案的研制专家组成员,我清清楚楚的知道艺术应该是6个学分,如果大家都不开(这门课),我参与制定出来的体现国家意志的课程方案,连我自己的学校都做不到,那谁能做到呢?
我们的想法就是,高二4个学分了,高三还必须有2个学分,每周要一节课。然后我们就先一个月开一次试试,发现开了没问题,没有影响高考成绩,那好,两周开一次,到最后就周周开,我们是就这么走过来的。
这十几年下来,现在还有人和我讨论说艺术课要不要上么?没人讨论这个事了。我们学校毕业十几年的学生回来也一下子震惊了,怎么会这样?
我不是说一开始就知道艺术课要怎样改,我只是知道人的成长要有艺术的滋养,我对这点理解太深刻了,没有艺术是不完整的一个人。
澎湃新闻:您刚刚说您对艺术重要性的理解太深刻了?
唐江澎:我是觉得艺术是直接影响人们的感性思维和感性素质的,而我们现在由于这种感性素养培养没有获得重视,老是弄些没有设计美感的东西,有时候觉得挺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