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最可爱的人”——重温父亲李蕤的赴朝家书日记

2020-10-30 08:04:16 作者: 走近“最可爱

在换防休整中扫盲识字,学习文化,更是戎马倥偬中的独特风景,体现了战士们对胜利后投身祖国建设的信心和渴望。父亲到达47军后在9月29日的家信中说:

这里的部队,正在突击文化。每天六小时的时间,集中学习。一进山谷,树上、石头上,到处都是注音符号。早上一睁眼,四周便是“玻坡摸佛”的拼音声,照顾我的通信员说,他们一个多月,已认识了两千多字了。面对着这一切,真是使人从内心深处沁出喜悦来。

关于志愿军和朝鲜人民之间的深厚友情,美军“细菌战”的丧尽天良,甚至我军对“战俘营”的“联合国军”俘虏的人道关怀,也都在父亲的笔下做了忠实记载。这些文字有利于了解朝鲜战场的多面和全景。

“但愿胜利凯旋日,高举琼酒敬英雄”

1952年巴金率领中国文联创作组奔赴朝鲜,是为了见证历史和记录历史,同时也在开启历史和创造历史——他们在朝鲜前线的工作和生活,成为新中国文学史上重要的篇章,值得后人去考察研究。父亲家信和日记中大量的文字,留下了这批作家艺术家们清晰的时空轨迹和起承转合:他们在炮火中的临危不苟,写作中的刻苦勤奋,生活中的严格自律,工作中的团队精神。

李蕤的通讯报告集《在朝鲜前线》,中南人民文学艺术出版社,1953年版,封面系古元木刻。

父亲在63军生活时,巴金、魏巍也曾到该军采访,政治部主任路扬便安排三位作家“合兵”一处,让他们同吃同住,相切相磋,成为彼此作品的第一读者,自然少不了对文艺理论和实践做竟夕之谈。

1952年6月27日,父亲和巴金、魏巍一起背着行囊,跋山涉水,来到板门店附近与敌人直接对峙的159高地,住在连队的防炮洞中。第二天早上还没起床,就发现洞中因雨灌水,鞋子都漂起来了。他们三人登上观察哨,瞭望坑道工事和敌人阵地。此后父亲和巴金又目睹了近在眉睫的喋血战斗。父亲在7月7日家信中写道:

和中国人民赴朝慰问团相向而行,1951年和1952年,中国人民志愿军归国代表团在28个省作巡回报告。“最可爱的人”家喻户晓,“保家卫国”情怀到达沸点。父亲在47军见到归国代表团的庞殿臣和潘履炳,并记下他们所谈回到祖国后受到热烈欢迎的场面:

他们离开某县到某县的时候,有五个小女孩,大的十三四岁,小的才九岁,背着腰鼓,拿着锣鼓,跑到他们车前,唱道:“志愿军叔叔,你们辛苦了,你们保卫了我们的祖国,保卫了我们的和平幸福……”她们唱着,跳到车前握手,志愿军的汽车开走了,她们扔下花鼓,便跟着汽车飞跑。这些小女孩,跟着车一直跑了五十里,路上走不动了,她们就说,志愿军叔叔打仗,几天几夜都不吃饭,都不怕苦,我们还怕苦么?就又往前走。一天多没吃饭,终于又赶到另一县。他们开会的时候,十只小手都一起伸过来,抱住代表的脖子。代表们一看是她们,泪就流下来了。他们抱她们到县政府,一看,九岁的女孩张兰英,脚上都打出了血泡。他们问她们赶到这里干什么?孩子们说:“我们要跟志愿军叔叔一同去,到朝鲜给你们洗衣服。”代表的泪便止不住流下来了。她们说:“叔叔们为什么哭呢?我们给你唱歌子吧!”这时候,他们的县里来了电话,来找这些女孩。这边县委说,孩子们都在这里。他们留孩子们玩了一天,便亲自把几个孩子又送回去。孩子们的妈妈,县里的县长,都在路口迎接。

最后,他们安慰了孩子们,和孩子们一起照了相,才离开那里。

父亲记下的场景,今天读起来也许恍若隔世,但却是千真万确的。每个时代有自己独特的崇拜偶像和人生楷模,也有自己忠实的“粉丝团”和热烈的“追星族”。

“我还记得我们在朝鲜战场上一起过的那些日子,也真想再过一过那样的生活”

1952年11月中旬,父亲结束了赴朝8个月的生活回到祖国。他原本打算辞去一切行政职务,沉下心来写一部反映抗美援朝战争的长篇著作,并得到了上级批准。

然而,由于新中国成立初期文艺干部奇缺,1953年初,父亲又奉调武汉,任中南作家协会副主席,兼《长江文艺》副主编。